第十一回 国忍府中观奇画,馠风阁上闻海音(第2/7页)
陆燕儿略一低头,赧然起身道:“如诸位先生不嫌小女子琴艺鄙陋,我愿献上一曲为大家助兴。”
风子婴拍手笑道:“好啊!姑娘若会抚琴,正好可以同黑绳兄弟琴箫璧合。”
李义南“咦”道:“原来黑绳兄弟会吹箫?”
风子婴哈哈笑道:“何止会吹,黑绳兄弟的箫声乃是一绝!”
孙遇和李义南同时抚掌道:“甚妙!今日正好大饱耳福。”
黑绳三见状,只得合十四方道:“既然如此,今日只好献丑了。”
陆燕儿飞霞染面,取出琴,坐于北面窗前,向黑绳三望了一眼。
黑绳三亦取出长箫,向陆燕儿略施一礼道:“燕儿姑娘请。”
陆燕儿微微颔首回礼,玉指轻拨,琴声遽起。但闻其音寥寥,沉转低回,如夜之寂寞,似月之皎皎,静谧安宁,恬然和雅。
一声长音未绝之处,箫声忽起,悠扬飘遥,似断似续,忽而若近,倏尔去远,如云变幻,如风莫测,翩翩兮霓裳飞舞,跹跹兮羽衣旋翔。
二人所奏,正是《霓裳羽衣曲》。
众人心中暗自喝彩。
琴鸣箫和,引凤呼龙,若非回眸四相望,直把此处作瑶台。
一曲终了,余音袅袅,不绝如缕。
良久,众人才回过神来,抚掌喝彩。
陆燕儿起身向黑绳三深施一礼道:“难怪黑绳大哥听琴知音,却原来是引凤之人。”
(按:《列仙传》记载,秦穆公之女弄玉喜吹箫,其夫萧史,更能以箫吹出鸾凤之音。二人居于高台之上。一日,弄玉乘凤,萧史乘龙,二人忽然升天而去。)
黑绳三忙回礼道:“不敢,让燕儿姑娘笑话了。”
众人亦对二人大加赞赏一番,茶话一气儿,夜深席散。李义南、黑绳三和陆燕儿便宿在兰心岛客房,孙遇同光波翼归家赏画,风子婴也拉着坚地通宵夜话去了。
孙遇随光波翼到得家中正堂,却见并无其他家眷,遂问道:“怎么,家中只贤弟一人吗?”
光波翼回道:“我四岁那年,先父从北方回瞻部途中失踪,先母忧思成疾,不久便病故。是以坚地长老收我为义子,将我留在身边教养,直至前年方许我归家独居。”
(按:古人皆以出生为一岁,即今人所谓虚岁。光波翼所说四岁,即三周岁。本书中人物年龄皆指虚岁。)
孙遇叹道:“不想贤弟身世如此,愚兄罪过,引得贤弟伤心了。”
光波翼哂然笑道:“兄长说哪里话,事隔多年,愚弟早已淡然了。”随即合十道:“倒是我怠慢了兄长,只顾说话,忘记给兄长烧茶了,请兄长稍坐。”转身便欲出去烧水煎茶。
孙遇忙拉住光波翼道:“不忙,刚在馠风阁已经吃足了,贤弟还是先将令尊大人的画作请出,让愚兄一饱眼福吧。”
光波翼道:“也好,不过先父的画,恐远不能与兄长大作相比,只怕会令兄长失望。”
孙遇忙道:“欸!贤弟如此说岂不折杀孙某了。”
光波翼一笑,道:“请兄长随我来。”
孙遇边走边想:“不知这当年最强忍者所作之画究竟如何?”
二人来到书房,但见房间不大,陈设简朴清雅,南面置一书架,东窗前一案一椅,北面墙上却是一幅白描图画,画中一女子,端丽贤淑,双手当胸而握,兰指轻舒,手心中握有一物,唯露出一条细链,似为一件首饰。
光波翼道:“画中先母,乃是先父在我刚满周岁时所画。”
孙遇颔首道:“令尊果然画功不俗,用笔饱满流畅,行散自然有度,人物形神皆备。只是令堂手中所握之物并不画明,却有些奇怪。”
光波翼问道:“兄长此话怎讲?”
孙遇道:“通常画人写貌,或佩饰件,或持物什,多为托衬其人。或明其志,或咏其情,或寓其境,或陈其事。今令堂手中所持之物似为首饰之类,然其并未佩戴,而以手握之,此有两种,一为受馈于人,二为欲以馈人。手中之物藏握不显,亦有两种,一为心爱珍重,二为不欲人知。然其却露一端细链在外,又似乎欲留端倪。不知令尊作此画时究是何意。”
光波翼道:“兄长此说亦有道理,只是我从未留意于此,亦不明所以。”
孙遇问道:“令尊所长者,工画人物吗?”
光波翼道:“其实家中所遗先父之作,唯此一幅人像,其他皆为山水。”说罢从书架上取下一卷画轴,展于案上。
孙遇近前一看,大惊!半晌道:“这是令尊的画吗?”
光波翼颇感纳闷,应道:“不错。”
孙遇忙请光波翼再展开几幅画卷观看,看罢,自言自语道:“原来是令尊所画。”
光波翼更感奇怪,问道:“怎么,兄长见过先父的画?”
孙遇凝视光波翼片刻,说道:“此中似有蹊跷。”便将自己在阆州的经历详细说与光波翼,并告之,自己为阆州刺史杨行迁所续之画,正是光波勇所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