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回 庭院空空绝君意,雪野茫茫焚妾心(第6/7页)

是时天色已晚,山脚下并无村落,光波翼卸下马匹,让花粉在车中歇息,希望她再静修一夜,筋脉便可完全恢复,明早好攀上山去。自己亦在一旁寻了些干草,铺在平地上,静坐运功御寒。

(按:秦山即呼和浩特西北的大青山,秦汉魏晋时称“阴山”,隋唐称“秦山”“大斤山”“青山”,辽、金、元时以“阴山”代称,在《归绥县志》中又称“祁连山”和“天山”。清代后逐渐称作“大青山”。)

(又按:罗刹谷应在今包头以西的“梅力更”一带。)

当夜正值腊月十五,北风呼啸凛冽,黄昏时便开始下雪,直到后半夜,渐渐风住雪停,黑云亦慢慢散去,一轮圆月挂出,照在数寸厚的雪地上,更显清冷。

二人虽在长安置备了两身棉衣,此时仍无法抵御塞北的冬寒,幸好光波翼内功深厚,调动脉气,汩汩周流全身,倒也坐得自在安乐,却不知车中的花粉是否撑熬得住。

静坐良久,光波翼收功下座,站起身来活动一下筋骨。抬眼望见偌大的满月,不禁又思念起蓂荚来。自古以来,不知是因为人们多以月色言情,还是因这明月本身便是情物,一见明月,便会勾起人无尽的情思。

光波翼从怀中取出蓂荚那两封绝交诗,又看了看,心道:“‘向来曾不解,一夫夜闯关。’这两句想来应是指八月十七那夜,我从杭州城高府中救人之后,假冒林语,闯出钱塘门一事。看来蓂荚对此仍心存疑惑,未能尽信我编造之言。‘贼死复更生,恐君难自圆。’此二句却不明何意。‘贼死’莫非是指林语之死?却如何又说‘更生’?有何事我不能自圆其说?那夜从武林山南天竺寺出来,我曾向她姐妹二人假说自己是穿了林语的铠甲,并模仿他声音说话,赚开了钱塘门,难道这其中有何漏洞?”

光波翼细细回想了一遍,着实想不出有何明显马脚露出。心中又道:“也怪我一时粗心,未能察觉蓂荚对此有疑,否则总要想个办法向她解释明白。可惜眼下动乱之际,无法留在她身边,否则我便向她挑明了身份,谅她也不会在意我这忍者之身,又何必心中常怀着这不能坦诚相待的负疚之感。不过如今一切为时已晚,天下之大,不知该去哪里寻她,也不知她到底有何难解的心结,对我究竟生了哪般误会?”

光波翼将诗稿揣入怀中,对着那轮冰月呆呆发了一阵儿愁,但觉身体越来越冷,便重又回到草座上,准备运功御寒。忽闻车中传出“哥哥……哥哥……”的叫声,声音不大,颇似自言自语一般。

光波翼担心花粉被冻坏了,忙起身去看。

掀开车帘,月色之下,只见花粉已躺倒在车上,双手紧抓着被角,正翻来覆去地呻吟。

光波翼忙近前唤道:“花粉,你怎样了?”

花粉忽然坐起身,一把搂住光波翼的脖子道:“哥哥,我要死了……”

光波翼不知她究竟发生了何事,忙又问道:“你究竟怎么了?”想要推开她来看看,却被她紧紧搂住不放。

只听花粉呻吟道:“哥哥,我好想你……好想你……”便将嘴唇凑过来要吻光波翼,口中幽香扑鼻,令人一闻之下,立时冲动便起。

光波翼一惊,不禁后退两步,花粉竟被他从车上带了下来,却仍紧紧搂住他不放。光波翼忙用力将她推开,花粉吃不住力,一下跌倒在雪地上,嘤嘤地哭了起来,兀自呻吟道:“哥哥……哥哥……我好想你……好想你……”

光波翼心说:“不好!花粉定是修炼忍术走火入魔,眼下百典师父不在,我当如何是好?”

再看花粉,右臂已支起上身斜坐在雪地上,长发披肩,面色娇红,双眼迷离,扭曲的身姿甚是妩媚,对光波翼叫道:“哥哥,你快救我!”

光波翼道:“花粉,你必是走火入魔了,如今管不了许多,咱们这便沿山脚折回向西,从大路尽快进谷中去寻师父。”

花粉摇头说道:“即便咱们回到谷中,百典伯伯也未必便已经到了。何况……”

光波翼追问道:“何况怎样?”

花粉道:“百典伯伯说过,修习此术最后关头,心中会有难忍之痒,到时只要哥哥在我身边便可助我顺利度过,否则纵然见了他本人也没办法。起初我也不明白这话,如今方知……”说着起身又向光波翼靠了过来,两眼直视光波翼,似乎喷出两道无形的火焰,瞬间便能将人吞噬。

光波翼忙闪在一旁,不敢看她,侧身说道:“花粉,天下哪有这般忍术修法?这话当真是百典师父所说吗?”

花粉此时已不再理睬光波翼的问话,开始动手解开身上的衣带。

光波翼忙大声喝道:“花粉,住手!你听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