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回 试白马忽惊官驾,品红花酣战香茗(第5/6页)
南山端起茶盏,又拈了一小撮金银花,撒在汤面上,说道:“南海赤,山顶黄,南山手中双花香。”说罢又依样冲了三盏,将茶分与众人。
石琅玕道:“好,茶汤赤红,茶盏明黄,双花又暗含蓂荚姑娘之名,南山姑娘这茶令行得不错。”
蓂荚啜了一口,微微皱眉道:“令行得不错,只是这茶中加了红花、双花,未免太苦了些。”
南山自己也尝了尝,不禁一吐舌头。
石琅玕却道:“我尝着倒还可口。”
南山轻睨他一眼,道:“轮到姐姐了。”
大家见蓂荚取了凤纹茶盏,心中便都猜到她要说的人是谁了,却见她那盏中只冲了半盏茶汤,汤面上又再放了些茶叶漂浮着。
蓂荚提起水壶,微笑道:“请各位看仔细了。”说罢冲水入盏,原本浮于汤面的茶叶经水一冲,立时沉入水中,旋又浮了起来,蓂荚左手端起茶盏,右手轻弹盏壁一声道:“归去来,凤翱翔,归凤鸣于瑞草上。”
寻常点茶时,皆要先将茶叶碾碎成末,而今蓂荚先以茶末冲了半盏茶汤,再用茶叶冲另一半茶汤,目的便为了应这“归去来”兮,却又不会因全用茶叶而损失茶味,可谓思之周妙。而末后一句瑞草,既指香茗,又正好喻作尧帝庭前之瑞草——蓂荚。
“妙!”石琅玕率先抚掌道,“好一个归去来,好一个凤鸣瑞草。蓂荚姑娘这茶,非但全合了茶令,更兼说了两位的故事在里面,实在是个妙令!”一番话说得蓂荚脸色浮红。
待大家尝罢蓂荚的茶,光波翼笑道:“我也来调一盏。”说罢取了小兰花纹的青蓝色茶盏,点了四盏碧绿的碧螺春茶。
光波翼端起一盏茶自己先啜饮一口,随后挥动双臂道:“蓂草碧,荚叶青,蓂荚入口双羽轻。”双羽也正喻自己之名——翼字。
“哈哈哈!”琅玕高声笑道,“好你个归凤兄,真是羡煞鸳鸯羡煞仙啊!”
光波翼也哈哈大笑,蓂荚却羞得转过身去。
南山走到石琅玕面前喝道:“有什么好笑的!哥哥同姐姐原本便是天生一对。现在轮到你了。”
石琅玕忙止住笑声道:“别急,咱们还没品尝归凤兄的茶呢。”说罢先端起茶盏尝了尝,说道:“嗯!还是归凤兄这茶味道最好,丝毫未失了本来气味。若只论茶品,只怕要评作今日的上上品了。”
光波翼笑道:“琅玕兄谬赞了。”
石琅玕道:“好,总算轮到我了。”说罢也选了明黄色茶盏,也在茶中加了红花,大家正各自疑惑,只见石琅玕将调好的茶盏举过头顶,在众人面前徘徊了一回道:“南水赤,山岭黄,南山脚下石彷徨。”前两句与南山的令极似,末后一句的石字既比喻自己,美石——琅玕,又与“实”字谐音。
南山叫道:“喂,你这摆明是抄袭,不能作数!”
石琅玕道:“在下才尽于此,也是无法了。”
南山道:“石琅玕,你这算什么?你若想送礼便正大光明地送礼,嘴上说要同我们斗茶,却又故意输给我们,未免太看不起人了!今日你吩咐商号的掌柜,不许收我们银子,又安排人到水边给我们送酒送菜,我都还没同你算账,谁知你又来这套!”
石琅玕忙道:“在下明明都是好意、诚意相待,姑娘怎说我是看不起人?在下确实觉得姑娘的茶令行得好,在下又没什么更好的,不得已只好模仿了姑娘的,还望姑娘见谅,宽宥宽宥。”
光波翼微微笑道:“琅玕兄不过是同咱们开个玩笑,何必介意?”
石琅玕忙笑道:“是啊,是啊,南山姑娘原本是个爱说笑的,今日怎么认真起来了?”
南山气呼呼道:“谁爱同你说笑?斗茶便斗茶,若是这般不认真的,又有何趣?”
石琅玕躬身作揖道:“是是是,姑娘教训得极是,在下知错了。只是既然错了,也只好将错就错,这首轮茗战,在下推选南山姑娘为头名。”
南山闻言更加气道:“石琅玕,你明明知道哥哥、姐姐行的茶令都远胜过我的,又偏偏要推我作头名,你是不是专门寻我开心?是不是成心拿我取笑?”
石琅玕忙道:“姑娘又冤枉在下了。不错,蓂荚姑娘与归凤兄的茶令行得确实好,不过,在我心中,姑娘却当真是头名,谁都无法胜过。姑娘便是倒碗凉水来,在我眼中也是最好的。”
南山闻言大窘,道了一个“你”字便再说不出话来,一跺脚,转身便跑,蓂荚忙追她而去。
光波翼看了看琅玕,欲言又止,石琅玕却竖起手掌,苦笑一声道:“我知道归凤兄想说什么,在下或许太莽撞了些,不过我对南山姑娘却是一片诚心。”稍后又道:“归凤兄可愿再听我说几句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