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情与爱的魔障(第7/11页)

“可有什么新的症候?”

“没有,还是失眠,饭不大吃得下。”

“我回去让厨房做点可口清淡的菜送来吧。”

“不,不要烦了。上次跟你说过的。”

“吃得少,睡眠又不好,怎么办呢?”

罗影含笑道:“也没什么大不了,吃得少,是因为消耗少,睡不着可以躺着养养神。”说着,抓起笔架上一枝画笔,漫不经心地在宣纸上涂画。

守慧痛惜道:“精神不好,就坐下歇歇,还画什么呀?”

罗影还是画。

守慧离开椅子走过去。宣纸上水墨洇满,画得乱七八糟,什么也不是。

“影,别画了,我求你。”守慧嗫嚅。

罗影眼里满是晶晶的泪,笔丢下,脸转向窗口。

“对不起,都怪我。”守慧搂住她肩。

罗影眼泪开始往下流。

“是我害了你,影,真的是我害了你。”

罗影更多的眼泪往下流。

“求求你,别这样”守慧有些慌乱。

罗影掏出绢子,努力捂着眼,不让眼泪流下来。

守慧颤着声道:“都怪我,我昨儿没来看你。”

罗影呜咽:“不,我没有要你来看我。”

“我要来,我想来,我一天不来就受不了。”

“不,不,你别这么说。”

“我要说,我想你,我天天想你,时时想你”

“不,不”

俩人同时泪流满面。

早秋的一天午后,芝芝来找修竹雨还书,走进福字大院前厅,碰到三哥同两位青绸长衫的人出门。芝芝在三哥这里见过他们,一位叫厉鹗,杭州名流,诗词古文独步江南;一位叫吴敬梓,文章圣手,近来正写一部名为《儒林外史》的奇书。他们远道而来,是为参加红桥修禊活动。三哥把紫薇馆与来仪阁收拾出来,供他们下榻。这些日三哥与他们同出同进,运筹谋划着红桥修禊的事。

芝芝害羞地在路边站下,向厉、吴二人行礼,见三哥陪着客人匆匆而去,也不问问她,很是失望。

经过春煦堂,出腰门,芝芝到了后院。院里架上的葡萄正玲珑地结起,两只翠鸟栖息在枝头梳理羽毛,一阵大人小孩嬉戏的笑声从修竹雨的屋里飘出。芝芝循声踏上台阶,掀帘子进门。修竹雨正跟继书玩,见芝芝进来,立刻起身让座,要继书叫姑姑。继书刚学说话,乌溜溜的大眼望着芝芝,鼓鼓的小嘴嘟了两嘟:“姑,姑”。芝芝高兴得了不得,放下书要抱他。修竹雨怕把她衣裙弄皱,不让抱,喊纹儿把继书接过去。

“三哥跟厉先生吴先生上哪儿去?”芝芝坐下来问。

修竹雨目光暗了暗:“不晓得。估计是为红桥修禊的事吧。”

显见,三哥仍然什么事都不跟嫂嫂讲,芝芝很有些抱不平。停了停,芝芝问:“这红桥修禊到底怎么回事?”

修竹雨说:“修禊,本是古人的一种习俗活动,在阴历三月上旬的上巳日,城里人聚集到水边嬉戏游乐,熏香沐浴,以祛灾祈福,求得一年的祥和顺利。由于三月草长莺飞、花木明丽,最易激发人们的灵感,于是这一活动被文人雅士喜爱上了,日久天长,就演变成了一种诗文盛会。《兰亭集序》中的‘暮春三月,会于会稽山阴之兰亭’,就是说的它。白乐天《丽人行》中的‘三月三日天气新,长安水边多丽人’,也是记写的修禊。本朝以来,扬州一天比一天繁荣,大江南北文人雅士汇聚过来的很多,这里便成了全国最大的文化之都,风流盛事不断。康熙年间,王渔洋做扬州推官,昼了公事,夜接词人,以风雅著称当世,每年三月邀请天下名士来扬州,在城郊游冶赏春,举行盛大的修禊活动,一时间佳作迭出,无数丽词华章风行于世。现在我手里就有两本当时刻印的集子,一本叫《冶春诗》,一本叫《红桥酬唱集》。这几年我舅舅主持扬州文事,觉得一年里光有春天的一次修禊远远不够,就增加了秋天这一回。规模是越来越大。记得去年,光和诗者就八千人,成诗两万多首,共编成诗集三百多卷。”

“天呀,这么厉害?”

“到那一天,整个瘦西湖边人影绰绰,吟咏之声不绝,真是诗潮滚滚,歌吹沸天。”

芝芝听傻了,刨根问底道:“那红桥跟修禊是什么关系?”

“红桥是瘦西湖上的一座桥,因它红桥墩,红栏杆,红踏板,通身都是红的,所以叫红桥。整个修禊活动都在这一带进行,所以叫红桥修禊。”

芝芝脸蛋红扑扑,闭眼道:“了不得,真是太美了!到时候一定让三哥带我们一起去!”

修竹雨眼里又暗下了,低下头。

“怎么,三哥不肯带?”芝芝小声问。

修竹雨掩饰:“不,不是这意思。以前我舅舅带我玩过,我就不必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