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大管家的能量(第3/8页)
小昌子有点不解,但鸡啄米似的一个劲点头:“小的记住了,这事小的亲自去办,保证不让他人晓得。”
罗影望着小昌子笑道:“等你回来,我画一幅兰花送你。”
小昌子异常感动:“谢二奶奶抬爱!”
守慧行盐离家的前一天晚上,暖阁里烛火煌煌,亮如雪洞,兰儿在桌边侍立执壶,守慧与罗影相对小酌。罗影微微抿了一口酒,放下玉杯低语:“说实在,我真想跟你一起去。”
守慧盯着罗影娇媚而苍白的脸,柔声道:“我也想,但不能。”
罗影莞尔一笑,目光转向琴案上一盆青郁郁正在开花的春兰:“白乐天‘江州司马青衫湿’,李太白‘香炉瀑布遥相望’,一个是在九江,一个是在匡庐,这两个地方一直令我心驰神往。我虽说身体弱些,但出去看看灵山秀水,呼吸呼吸新鲜空气,与你朝夕不离的同时,还能跟令人敬重的姚鼐、袁枚、金农、郑板桥,还有我哥哥等一大帮人吟诗作对,切磋书画,这是多畅快的事呀。我想如跟你走上这一趟,说不定那讨厌的病魔全被丢在大山凹里,身子一下壮实如牛!”
兰儿充满怜惜地望着罗影,上前给她斟酒。
守慧摇头:“不,你肯定不能去,孩子需要照顾是一方面,更主要的,你最近还在服药,身子太弱。况且,即使我不管不顾地带你去,父亲也不会同意。”
罗影垂下目光,低声道:“我知道行盐的规矩,盐船上不能带女人,否则船翻盐没。
但我真的十分想去,真的,我对你说说总可以吧?”
守慧心有不忍,宽慰道:“日子长着呢,等你身子调理得好些,我专门带你去游名山大川。”
罗影盈盈地望住守慧,轻轻点头。
停了停,罗影向守慧举起玉杯:“我敬你!祝你一路顺风,马到成功!”
守慧一饮而尽,放下杯子笑道:“这架势,倒有些灞桥折柳的味儿了。”
罗影鼻腔一酸,因兰儿在旁,不得不强自忍泪,故作调侃道:“不是灞桥折柳,是易水之别。”
兰儿听不懂他们的话,上前给守慧斟酒,同时问罗影:“二奶奶还加吗?”
守慧摇摇手:“不给她加,都喝了两杯了。”
罗影一笑:“没事,再来一杯。”
守慧用手压住杯口:“不,你不能多喝。”
罗影撒娇:“今儿难得,没事的。”
兰儿不知道听哪个的,到最后望着守慧。
守慧接过壶,给罗影浅浅地斟了小半杯。
里屋响起佳佳的哭声,罗影扭脸吩咐兰儿:“去看看,怎回事?”
兰儿去了去回来说:“吃过奶在睡,刚才撒尿,奶妈给她换尿布。”
罗影问:“尿布有没有用烘笼烘一下?”
“烘了,自从上回说过,奶妈都这么做了。”
两口子正软语温言地说话,修竹雨的丫环纹儿进来,后面跟着一个婆子,手捧一只包袱站在帘外,纹儿进门请过安说:“这一大包是三爷日下替换的衣裳,奶奶要我送过来,要三爷都打入行李,别落下什么。每一件都用得上的。”
罗影从盘碟里抓了些果子给纹儿,要她回去谢谢修姐姐,亏得她想得这么周到,要不然真有些疏忽了。
纹儿走后,守慧对兰儿说:“你下去吧,有事我叫你。”
兰儿退下。
停了停,罗影问守慧:“你改到江西的事,有没有告诉修姐姐?”
“没有。”
“干吗不告诉?”
“干吗要告诉?整天学宫里的先生似的,说那几句陈腐的话,让我耳烦。”
“可修姐姐说得挺有道理。”
“道理道理,我难道是三岁小孩?”
“这事,她昨天问我了。”
“你说了?”
“说了。我觉得她应该晓得。”
守慧一声叹息。
罗影望着守慧不语。
“我不在家这段日子,你要注意身体。”停了停,守慧叮嘱道。
“我晓得。”
“精神不足,少画点画。”
罗影低头不语。
“没事做,找些闲书翻翻。”
罗影点头。
“那些兰花我关照过花大叔了,他会用心侍候的,你放心。”
罗影眼里莹莹地涌出泪。
守慧用绢子给她拭泪,柔声道:“不早了,我们进屋歇吧?”
罗影望着守慧,慢慢站起,脸上显出一抹月光似的微笑。
两人并肩携手走向卧室。
去年年底,因为来康府道谢送礼的盐商激增,使得南大院的库房前所未有地显得拥挤,翟奎一直想抽空整理一下。这一会儿宏泰号的盐船都上了路,人手有些闲,翟奎于是把这事交给了陈胖子去办。这天,陈胖子带着人正忙碌着,翟大管家亲自过来查问了。三四个男仆在库房里搬东搬西,一大片阳光从头顶天窗落进,蓬起的灰尘如无数萤火虫当空翻飞。一股甜酒味溢出,浓烈冲鼻,走近了细看,是几筐鸭梨烂掉了,梨子的汁水沿砖地流成一道道亮线。梨筐搬开,往里又翻出成捆的兽皮,成袋的天麻鹿茸,原封未动的精制香米,还有粗布包裹着尚未拆封的漆器屏风翟奎对陈胖子发火:“你这胖猪,这么多东西堆在这里也不整理!昏了头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