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大管家的能量(第4/8页)

陈胖子大气不敢喘,扭头暗对手下人瞪眼,要他们快快搬动。

翟奎正在发火,门房黄精跑来禀报,翟大娘托一街坊带信,请翟爷回去一趟。

翟奎马脸立刻拉得三尺长,一手执着籽玉烟嘴,一手背在后面问:“什么事?”

黄精答:“什么事倒没讲,只说请您回家。”

翟奎喷了口烟,皱眉道:“晓得了,你去吧。”

一个上午,翟奎没有回去。

忙得消停些,翟奎打算小歇一下,然后去看小小。小小是翟奎揣在怀里的一个宝,就像刻刻不离手的籽玉烟嘴,想咂了就咂摸一口两口,惬意。花那么一大笔银两置上这么块好地,犁头不常耕耕,白白撂荒在那里,多划不来。翟奎一想到小小顺着他性子任由他摆布任由他搬弄的样子,心里就舒服,就流蜜,马脸上嘿嘿嘿笑。可没想到,不迟不早,偏巧这个时候,臭老婆托人带信要他回家。回去干什么?隔三差五让人带些银两给你,该知足了!你一张老枯叶子脸,难不成还要我陪你、伴你?做你大头梦呢!

中饭后,翟奎回到勤务堂,仰在躺椅里小歇了一下,起身换上团花绸衫正准备出门,黄精伸头探脑进来。说不清为什么,翟奎今儿有点看不顺眼黄精,他那副瘦头瘦脑的样子,活像猴子。翟奎眼皮都不抬,问:“又什么事?”

黄精盯着翟奎小声道:“翟大娘来了。”

翟奎一愣,马脸上的肉立马发僵:“她来干吗?”

“不晓得。我请她进来,她不肯。”

翟奎心里越加发躁,手向门外一指,气呼呼道:“去去去,你要她先回,别他妈的站在门口给我做幌子!这会儿我忙着,没空,等忙过了,自然会回去!”

黄精不声不响退出。

此刻翟奎其实没任何正事,计划中的只有一件:去看小小。妈的,看来去不成了,非得回家一趟不可。但翟奎心有不甘,躺回椅里吸烟,一锅吸完,又吸一锅,吸得有些冲,眼前不时浮起小小媚媚的粉脸。

到后来,翟奎还是打熬不住,急急乘轿出门,一脚来到鹅颈巷,所有的弯弯绕绕全免,立马上床跟小小办事。一身大汗后,美滋滋地喝了一盅香茶,这才坐轿子回家。

翟奎老婆周桂珍正坐在堂屋里拍腿打掌,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哭,几个街坊邻居围在旁边七嘴八舌地劝,见翟爷进来,立刻噤了声,一个个看着他。

翟奎阴着脸在太师椅里坐下,没好腔调道:“大天白日的,号什么丧?死人啦!”

周桂珍见丈夫回来,两手朝天一拍,哭得更响了。围着的几个妇女老太扯扯裙角,递递眼色,悄悄退下去。里屋的门“乒”地打开,翟奎的小女儿翟天芳红头涨脸奔出,气鼓鼓地对父亲道:“爹爹太不像话了,早上叫你家来你不家来!妈妈哭瞎了眼你都不管呀!”

翟奎眼一翻:“你这死丫头,胆从屁眼里屙掉了!有跟老子这么说话的?这个家吃的用的,特别你身上这光光鲜鲜的绫罗绸缎,哪一样不是老子供的?该知足啦!”

翟天芳毫无怯意,回话的嗓门高八度:“你了不起!你是大功臣!可这个家,你除了给些你反正用不完花不完的银子,还管过什么?问过什么?告诉你,哥打死人了!

被抓到大牢里了!”

“什么?”翟奎眼珠一下瞪成牛蛋。

原来,翟奎的儿子翟天鹏在小秦淮河边开饭店,一向懒于营生,不务正业,只仗着父亲的威势,一味交友享受,游荡玩乐。翟奎对儿子的鬼混很是生气,每次回家总要发火,但恨死了毕竟自己的骨肉,于是咬咬牙扔给他一大笔银两,责令他开一爿饭店,从此收收心务实谋生。翟天鹏的天性注定了他不可能按照父亲画定的路子走,可他仗着老子与各盐商散户、钱庄票号、船行轿坊,乃至秦楼楚馆稔熟的关系,尤其扬州富人济济,以吃为天,食客如云,因此饭店生意竟出乎意料地红火,每天是宾客骆绎,热闹非凡。而翟天鹏虽不是一块做大生意的料,但每天见银箱里大堆白花花的银子,于是来了劲,发誓要把饭店做大,成为扬州第一!可就这当儿,翟天鹏遇到了敌手。扬州有名的酒楼饭店多的是,老字号有菜根香、共和春、富春大酒楼,都是名闻遐迩的百年老店,特别是菜根香,你就听听名字,连弃之无用的菜根儿都能做成香喷喷的佳肴,可见厨艺何等了得!翟天鹏晓得自己八辈子斗不过他们,一直心怀嫉妒。

而这当中最为可恨的则是富春大酒楼,这家店跟他面对面,鼻子靠着眼睛,生意总压他一头,一些盐商散户看翟大管家的面子,来个一两次,再之后,就往富春大酒楼跑了。翟天鹏后来听手下人分析了才明白,食客们之所以往富春大酒楼跑,是因为它们有盐水老鹅。那是它的看家菜,美味绝伦,天下独绝!就这,你做得出来吗?你做不出。别的菜放一边不说,就这一样,足足把你翟天鹏压趴下。翟天鹏于是准备花银子,花大把大把的银子,把富春大酒楼做盐水老鹅的师傅挖过来。翟天鹏找人访过了,那是从宫里御膳房出来的,专给皇帝娘娘做过饭,后来因为出了点小纰漏给遣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