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生死攸关(第9/10页)
蓝姨还没说完,下面就有人哭哭啼啼闹起来。一直守在蓝姨旁边的翟奎悄声问:
“几房奶奶怎么安排?”
蓝姨早考虑好了,说:“腾出喜字大院,把一间间屋收拾出来,前面的秋桂轩给亢晓婷住。”转脸对丽芳与柳依依说,“你们暂且委屈一下,在后院挤挤。”
一直脚跐着门槛看热闹的香芸插嘴笑道:“那是大小姐的院子呀,猛然闯进这么多人,真是热热闹闹过大节了!”
蓝姨瞥香芸一眼:“你这说的什么话?遇到困难,家里同心协力克服一下难道不应该?至于大小姐,我另有安排,不必你来担心。”
香芸被蓝姨这一斥,脸上讪讪的,嘴一撅直往外走,扭头气呼呼撂出一句:“你又不是正房太太,充什么大公鸡!”
一切安排妥了,蓝姨立刻回后院。
厚德堂里,老爷不在,守诚也不在。一旁侍立的丫环说,老爷到后面换衣服去了。
蓝姨奇怪,问,换什么衣服?丫环说,换什么衣服不晓得,只听门口传话进来,让老爷接旨。
蓝姨吓一跳。接旨?接什么旨呀?紧脚急步赶到后面清和堂。老爷在小月的帮助下换上了五品白鹇补服,戴上了水晶饰品红顶子,正从里面出来。蓝姨瞅瞅老爷脸,见老爷默然无语,脸色灰白,随手替老爷扯拽了一下打皱的衣边,不放心地问:“是到衙门接旨?守诚呢?让他陪你一同去?”
康世泰说:“就在家里接,守诚开中门摆香案去了。”
蓝姨考虑到自己身份,不便跟过去,就在厚德堂站住。
康世泰拄着御赐龙头拐一步一步往前走,心里想,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就看圣上爷什么态度了。
走到穿堂,一阵嗡嗡的人声从里面拥过来,康世泰知道是北大院的一大帮眷属与家佣,加快脚步绕开去,直往前面走。
康府平时一直闭合的中门打开了,守诚已把香案摆好,大香大烛旺旺地燃着。
远远望去,阿里得克与陈拔士蟒袍补服,冠带云履,分别坐在两把椅里候着,大门外排列着随从衙役,扈卫仪仗。康世泰急步上前,单膝着地行大礼:“在下康世泰叩见盐政大人与盐运使大人。在下不知二位驾到,有失迎迓,还望见谅。”
阿里得克拈须微笑:“康商总多礼了。”
陈拔士从衙役手捧的盘中取过黄册,正色道:“康世泰接旨!”
康世泰双膝齐跪,匍匐于地:“微臣康世泰恭接圣旨!”
陈拔士高声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扬州盐商康世泰,承天朝恩泽,赐爵五品,任内务府奉宸苑卿,长期以来理当披肝沥胆,精心业盐,效力当朝。但经两淮盐政与两淮都转盐运使司衙门合力勘查,朕已获悉,康世泰有严重触犯大清律法之条款。其一,生活奢侈,穷极华靡,饮食器具,备求工巧,俳优伎乐,恒舞酣歌,宴会嬉游,殆无虚日,金钱珠贝,视为泥沙。尤其擅建椒房,僭越制礼;纵容悍奴,横行凌弱。其二,辛丑至癸卯,扬州盐商获追加盐额二百八十万引,应纳盐课八百四十万两。康世泰与前盐运使卢雅雨互为表里,将此课银假以代官营运之虚名,私下牟利。其三,前盐政李贵在任之时,康世泰为其寄顿银两,营私贪墨。其四,家教缺失,其子交通盐枭,走私贩私,对官盐之行销构成冲击,影响恶劣。上述行径,深玷国体,深负朕望,罪不容赦。但朕念其曾在国家军事、河工、灾荒事务上,能急公捐输,为国出力,尤其朕南巡之日,接迎周致,侍驾殷情,故加以宽宥,仅作褫其品爵贬为庶民之惩罚。但其八百四十万两课银,及历年代官营运之所获利,需即速上交,不得延宕;其不法走私之子,需协同官府,全力追索,否则将予重究。钦此。”
康世泰匍匐在地,心中暗暗叫屈:这一条一款从何而来?从何而来呀?我跟卢大人是有瓜葛,可我们是亲家,并非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对我多一点青睐关照岂非人之常情?八百四十万两课银放在我手里代为营运,并非我的发明,圣上爷巡幸扬州时不是拨给我帑银一百万,说赢利所得作为下次南巡赏赉之用吗?至于前任盐政李贵,当年一直跟杭浚睿合穿一条裤子,与我不睦,要说寄顿银子只会寄顿在他那里,怎么把这罪名安到我头上来啦?要说有,倒是面前的这位阿里得克大人与我有些不清不楚,可他老狐狸耳朵灵鼻子尖,早早抽身退步把银子撤了!
陈拔士令差役摘除康世泰的顶戴花翎。
康世泰磕头如捣蒜:“谢圣上恩典!谢圣上恩典!”
陈拔士强调:“圣上爷说了,八百四十万两课银以及营运所得,要一并上交,分文不得欠缺。不过,经本官近日查验,除此而外,另外还有两笔账目,一是自去年以来,你宏泰总号欠课银三十万两;第二,圣上巡幸扬州,将帑银一百万两交给你营运,取息一分五,必须本利一并结清。这三笔加起来,总数一千二百万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