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观戏(第3/5页)

孔六甚至还问姜梨,有没有想法去他的上轻车军队里做个弓箭手,或者骑兵也好。她的箭术和骑术非常出色,比起男儿来也不遑多让,况且从前也没有经过训练尚且能如此,经过军队里的训练,想必她也会更出色。他们骑兵队里虽然没有女子,但她可以成为这个先例。

“这有什么?”孔六不以为然,“姜二小姐嫉恶如仇,又善恶分明,这出戏憋屈死了,听得人都生气,姜二小姐为戏所感,听得投入点,很正常嘛。”

姜梨很是头疼。

她是沉迷到戏中去了。

孔六这人的心也实在太大了,他似乎忘记了,姜梨是姜元柏的女儿,当今的首辅千金,哪有放着千金小姐不做,去做个骑兵的?便是姜梨自己愿意,姜元柏也不会同意的,大约还会一封折子上去直达天听,告孔六这人诱拐首辅家小姐。

姜梨侧身对着她们,眼眸垂得很低,却是错也不错地盯着台下的人,显然看得很仔细。仔细去看,就能看到她紧紧抓着二楼台上的雕栏边缘,手上骨节都发白,抓得用力。

姜梨婉言谢绝了。

三人都朝姜梨看去。

孔六十分遗憾。

另一边,一直看戏的陆玑突然出声道:“喏,姜二小姐看得很仔细。”

陆玑却一直在笑眯眯地和姜梨攀谈,偶尔问些姜府里的事,虽然他问的都是小事,姜梨还是敏感地察觉出陆玑是想要套他的话。姜梨不认识陆玑这人,也不晓得他打的是什么主意。就算陆玑是姬蘅的人,姜梨也不会因此放松警惕,要知道姬蘅也不是什么好人,万一想要背后陷害姜家如何?她如今可是背靠着姜家这棵大树,姜家要是倒了,她一个姜家小姐,势必可走的路也没有几条。

姜梨不敢往下想。

姜梨笑着和陆玑回答,却是一一避开了重要的问题,来回几次,陆玑也意识到了姜梨察觉了出来,便不再提问,只是笑笑,和孔六继续斗嘴。

她的孩子,还没来得及出世到世上,就葬身于这场肮脏的阴谋。沈玉容在牺牲他的时候,有没有一丝迟疑,知道这孩子身上流着他的血吗?

姬蘅什么也没做,只是靠着雕花栏杆看“九儿案”,他看得漫不经心,让人简直怀疑他究竟有没有在看。

更何况,还有她的孩子。

令人迷惑这会不会也是他的一出戏而已。

台上的人唱得泣涕连连,姜梨听得心如刀绞。唱词种种,实在很难不让她想到自己。就如九儿怎么也不明白,她什么也没做错,什么都做得很好,丈夫为何要遮掩对待自己。姜梨也很想问问沈玉容,荣华富贵真的有那么好,好到连人性都可以抛弃,什么都不要吗?

也不知坐了多久,姜梨直觉道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便起身道:“几位大人,我得回去了,找不找我,二叔他们会着急的,眼下时间也不早……”

小九儿:“说什么一步走错,祸临身,分明是你得了新人,忘旧恩。想当初在均州读书求学问,妻为你堂前行孝奉双亲,大比年送你赶考把京进,临别时千言万语嘱夫君,嘱咐你中与不中早回转,须知道爹娘年迈儿女连心,谁料你一去三年无音信,湖广大旱饿死双亲。爹娘死后难埋殡,携带儿女将你寻。夫妻恩情你全不念,亲生儿女你不亲,手拍胸膛想一想,难道说你是铁打的心?”

“那就送你回去吧!”孔六大手一挥。

台上的小桃红,称九儿,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夫君,然而夫君却避而不认,小生唱道:“并非是我不将你认,怕的是一步走错,祸临身。”

“等等。”陆玑拦住他,道:“我们毕竟是国公爷的人,这样送二小姐回去,虽然可以解释清楚,难免惹来误会。我们自是没什么,姜二小姐是姑娘家,为了不给姜二小姐添麻烦,还是把姜二小姐送到令兄身边,对令兄,总要好解释些。”

她决不让人看轻自己。

姜梨了然,意思就是糊弄姜景睿比糊弄卢氏一干人容易多了。

当对方选择背叛的时候,就是将过去的情谊全都挥剑斩了干净。旁人不在乎的东西,自己却小心翼翼保存,那不叫善良,叫轻贱。

姬蘅道:“文纪。”

但有一件事从头到尾她也没变过,便是如今,再次问她,她还是可以说,没有什么舍不得的。

文纪正被白雪和桐儿看稀奇一般的围着看个不停,毕竟姜府里没有生得如此标致的侍卫,桐儿一直在比较文纪和姜景睿哪个生得更好一些,从眉毛眼睛鼻子嘴巴开始比划起,到最后也没比划出个所以然,反倒是让文纪臊得满脸通红,不知所措。

那时候的她想不明白,却没料到,许多年后,这个故事像是翻版似的,重新刻印在她生命里。她成了另一个九儿。人生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谎言、背叛、流言和伤害充斥着最后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