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林花著雨胭脂湿 第五章 沦为司寝(第6/6页)
流风、回雪、轻云、蔽月都敛声屏气,悄然向后退了退。他们跟了殿下几年了,看到的一直是殿下气定神闲的样子,还从未见过殿下这般发火。
花著雨家中也是婢女成群,如今却是第一次听到“司寝”,第一次听到捂被子。或许是她在外面苦惯了,没有在富贵乡享受过,不知道这富贵人家的侍女还有这样一个差事。
“你倒真是一个念旧的忠奴。对了,本太子倒是忘了,你本就是妓子,伺候过花穆和他的那些将领,对你的老情人念念不忘,情深到去劫法场,真是……”
据回雪说,司寝就是专门为萧胤铺床叠被的。若是遇到天冷,还要在萧胤睡前捂暖被褥。回雪还说这是一个美差,是侍女们争相要做的。
“闭嘴!”花著雨猛然抬眸,一向水波潋滟的清眸中,满是寒霜。
自此,花著雨便住在了萧胤的太子府,居住在萧胤寝宫的偏殿,做了太子府的一名奴婢,所做的差事是司寝。
萧胤愣了一下,唇角慢慢勾起一丝笑意。几个亲卫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们的殿下被一个奴婢吼了。更让他们瞠目结舌的是,殿下竟没有发怒!
白玛夫人的眸中很明显划过一丝疑惑,但是,她却没有再问什么,只是轻轻颔首,便随着萧胤转身向府内而去。
“我今夜一定要走!希望你能帮我!”花著雨按下心头的怒气,冷冷说道。
萧胤回首,云淡风轻地瞥了一眼花著雨,“姆妈,她只是一个奴婢。”
“你凭什么认为本太子会帮你?”萧胤坐在椅子上,单手支着下颌冷冷问道,“花穆是我的劲敌,他要被处死,我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帮你去救他?”
雪姬原本并未看到花著雨,听到白玛夫人问话,这才将原本黏在萧胤身上的眸光移了开去,投到了花著雨身上。
“你若帮我,日后我必心甘情愿帮你。”
“阿胤,你总算回来了,这些日子,姆妈担心得很。这位是……”白玛夫人看到了花著雨,有些诧异地问道。
“可笑,本太子有什么需要你帮的?”萧胤好似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挑眉说道。
“雪姬见过殿下。”搀扶着白玛夫人的是一个年轻女子,她朝着萧胤施礼。橘黄色灯光映着女子娇俏秀丽的面容,她唇角挂着浅浅的笑意,略带娇柔地望着萧胤,眸中情意绵绵。
“你有!第一,你在北朝的地位还不稳。第二,你们塞北尚有三个部落没有归顺,是你们的心头大患。这些,我都可以帮你做到!”花著雨这些日子在北朝也并非白待,对于北朝的情况已经了解得很清楚。
花著雨记得萧胤的亲生母亲似乎很早便过世了。这个被称为姆妈的妇人,应该就是回雪曾经提起的萧胤的奶娘白玛夫人了。萧胤对于这个妇人,倒是极其尊敬的。
萧胤的母后早逝,他的父王萧崇现有一宠姬夜妃,夜妃也育有一子,名萧鹿,虽然才四五岁,但是甚得萧崇宠爱。夜妃的娘家是北朝大族,其父在朝为官。而萧胤的外祖家当年随着他父王南征北战,早已战死。夜妃恐怕时时刻刻都在盘算着如何除去萧胤,而萧胤又何尝不是视其为眼中钉肉中刺?
“姆妈。”萧胤从马上跃下,向着妇人施了一礼。
萧胤听了花著雨的话,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快步走到她面前,眯眼审视着眼前的女子。血色斑驳的衣衫笼着她纤瘦的身子,发丝凌乱披散,脸上也溅了星星点点的血色。此时的她,就和他最初见到她时一样,很狼狈,很凄惨。只是,她的一双清眸,却充满着坚定逼人的亮光,令人不自觉地去相信她,追随她!
遥遥看到,府门前站着许多人,走得近了,看到是一众侍女拥簇着一个妇人。那个妇人看上去五十多岁的样子,容貌端庄,眼角额头有着岁月风霜雕刻下的皱纹。看到萧胤,她唇角轻扬,带着欣喜慈爱的笑意。
战争是男人的事。可是,她一个女子,却能追随在赢疏邪身边,待在花穆军中两年。而且,在战场上抚琴一曲,就能令南朝士兵士气大增。或许,她真的能帮他也说不定!
作为北朝的都城,上京共有三重城垣,最核心一重是宫城,第二重是里城,第三重为外城。萧胤的太子府便位于上京的里城,萧胤率众回到太子府时,天已入夜。
“好!本太子答应你,但是,你也要遵守自己的诺言!”他俯视着她,郑重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