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南风吹归心
马车停下,小童一溜烟跑了下来,兴奋地喊:“爹!我回来啦!”
他一路红着脸冲进前厅,才发现家中还有一个客人在。
阿勉与那武将面色阴沉地无言对坐,边上没有仆从随侍。听见声音,一齐将目光朝门□□来。
小童半只脚迈过门槛,敏锐地察觉到气氛不对,被二人的眼神吓得一个缩瑟,转身朝外跑去。
长公主就跟在他身后,已从长廊处出现。小童抱住她的腿不住往外推,嘴里胡乱地喊:“娘,我肚子疼,我想吃饭!”
魏玉词抬头对上阿勉阴冷的眼神,不可抑制地僵硬了一瞬,浑身寒毛直竖,连呼吸也放沉下来。
她缓缓蹲下身,整理了下小童额前的碎发,找回正常的声音,才柔声与儿子叮嘱:“你先与你诚哥出去玩,娘和爹有话要说。”
小童摇头不肯,死死拽着她的衣角,瘪着嘴就要哭出来。
魏玉词板起脸来,厉声道:“听话!别叫阿娘生气!”
小童小声抽噎着,悲伤看着母亲,被后方的仆役半拖半拽地带走了。
魏玉词起身,理了理衣摆跟宽袖,抬起下巴,仪态端庄地迈进厅堂,顺手合上大门。
刚转过身,阿勉已走到她跟前,一巴掌抽在她的脸上。
这一巴掌打得毫不留情,魏玉词被余劲带得整个人撞到墙上,随即虚软地躺倒在地,没了动静,像是直接被打得晕厥过去。
饶是边上武将也被那声音吓了一跳,放下茶杯站了起来,再无看热闹的闲情。
阿勉指着她怒斥道:“贱妇!你背着我想做什么?”
“娘!”
小童踢开大门,哭喊着闯了进来。奔向母亲。
魏玉词听见声音,才摇摇晃晃地抬起头,可眼前发黑,脸颊火辣辣地疼,半晌起不来身。
阿勉一手拎着小童的衣领,将他提在半空。
小童扑腾着手脚,对他拳打脚踢,哭得稀里哗啦:“你坏!你这坏爹!我不要再理你了!”
后方仆从紧跟着冲了进来,惊慌中绊了一脚,重重摔在地上。
阿勉勃然大怒,骂道:“我让你带他下去,这点事都做不好,留着你有什么用?!”
他要踢向妇人的脚转向踢在了仆从身上,将人踹得翻滚出去。
那少年四肢并用地爬回来,强忍着没哭出声,抱起小童朝外退。
小童挣扎着哭嚎,胸口被仆从手臂紧紧勒住,有些喘不过气,低头一口咬住身后人的手。
少年没有出声,死死抱着他不放。小童自己松开手,哭得要背过气去。
魏玉词半坐起来,脸上清晰印着红肿的指印,唇边淌下血,她一手按着伤口,一手伸向小童。
仆从见状,跪着将孩子抱了过去。
小童得以解脱,将脸埋进魏玉词怀中,抱着她放声痛哭。
魏玉词温柔摸着他的脑袋,安抚着道:“还记得娘跟你说过什么吗?听话,不要胡闹,出去吧。”
她将人推回仆从怀里。
仆从这才将小童抱起,踉踉跄跄地往外走。
不等哭声远去,阿勉又抓住魏玉词的手臂,将人提了起来。
魏玉词两脚几不能站立,手臂被扼得生疼,似要生生折断。她咬紧牙关,没有喊叫,可脸上已满是泪痕,惨无人色。
她弱柳扶风,虚软无力,唯独眼神坚定狠厉,侧着脸与阿勉对视,全无半分退怯,还能说句狠话挑衅:“你要对我动私刑,总该有个罪名,我如何也是大梁长公主,轮不到你在我面前作威作福。”
武将久闻七皇子暴烈无常的性情,与他那张布满伤疤的脸如出一辙的凶恶,怕他大怒之下一拳将人打死,忙上前阻拦:“殿下!先别生气,听夫人解释两句。”
他见阿勉无动于衷,盯着魏玉词的眼神已动了分明的杀意,情急之下动了手,按住阿勉的手臂往下压,低喝道:“殿下!”
阿勉眸光朝旁一转,这才不情愿地松手。
魏玉词瘫软在地,摸向前方的座椅,支撑着爬了上去,坐稳在椅子上。
武将走到她面前,端正行了个礼,摆着张笑脸问:“不知夫人前几日去桃儿巷,是要见什么人?”
魏玉词别过脸没答。
阿勉转身,一脚踹在凳子腿上,吓得魏玉词发出短促的惊呼。
她两手扶住边上茶几,胸膛起伏,屈辱地痛泣。
武将低头看着自己鞋尖,又问:“夫人,不知是否认识月初楼的那位王大掌柜?”
他不期待魏玉词回答,自行说了下去:“那位王大掌柜在京城里树大根深,潜藏多年,从前帮着三殿下做事,还算机灵,有个养子,也入了殿下的眼,替殿下解忧。前段时间这王小郎君查到些梁国细作的线索,还没得及顺藤摸瓜,抓出背后的人,便被王大掌柜给狠心毒杀了。我人赃俱获,将人擒拿,带到狱中一番审问。他哭天喊地,说自己原本是大梁人,受夫人威逼,才迫不得己,对自己朝夕相处的儿子痛下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