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4章 自我献祭的一家人

荀言:“你有没有觉得,这个日记越到最后,字迹就越潦草?”

秦以川:“而且逻辑也逐渐出现不连贯的现象,错别字增多。如果像我们猜测的这样,写日记的这个人,精神状态以及身体状态,都在逐渐恶化。到最后交接的内容,甚至连对别人的嘲讽,都变得有点像遗言。写日记的人一定是遇到了什么事情,马家的异常肯定波及了她。这人到底是谁?邱家凤生了三个儿子,只有两个儿子娶了媳妇,最小的儿子因为腿有残疾,一直没有结婚。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个小儿子不一定没有结过婚,而是因为某些原因,他的妻子消失了?”

荀言:“户籍信息中没有的内容,同村的村民大概知道一些消息。只是这个村子可能比我们预想的还要奇怪,不一定能问出什么东西。”

荀言看了一眼时间。

荀言:“快九点半了,如果那些死魂还会出现,这些疑问,都可以直接问他们。”

有些消息,问死人远比问活人要更省力气。秦以川和荀言坐在邱家风住的东屋凳子上,靠着墙,玩手机打发时间。

一直等到马上就要十一点的时候,屋门外刮起一阵风,泥土腥味逐渐浓烈起来,秦以川眼皮一抬,荀言已经把手机装回兜里,在秦以川和自己身上各贴了一张屏蔽气息的符纸。

几分钟后,东屋挂着的帘子一动,一队人簇拥着挤进屋里,男女老少都有,外貌穿着和活人无异,唯一的区别就是每个人的脖子上都有一条青紫勒痕,这是他们上吊的时候用麻绳勒出来的。

这些人看不见秦以川和荀言,进门之后打开墙上的暗格,露出藏在里头的牌位。

搜屋子的时候,秦以川和荀言都很小心,只拍了照片,没有移动,他们也没有看出来这暗格已经被翻过了,一家人齐刷刷往地上一跪,开始念一种像鬼话又和鬼话不太相同的言语,音调有点古怪,让人听见就不舒服,却又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不舒服,让秦以川直皱眉。

秦以川压低声音:“听得懂他们在说什么吗?”

荀言侧着耳朵屏息凝神,听了好一会。

荀言不太确定地说:“这似乎是一种祷词,在古时候,会用在祭祀的场景。我只能分辨出其中几个词,他们似乎在……祈求什么东西降临,或者复生。”

秦以川:“原来如此。他们这一家十口人一条狗,根本就不是真的自杀,所谓的自杀,其实是一种献祭,好把自己变成死魂,以死魂的姿态来念这种祷词,就会把自己当成祭品,供养他们想召唤或者想复活的东西。”

荀言想了想,手指微动,一缕淡淡的黑气在指尖打了两个转儿,被提纯成与死魂同根同源的死气,顺着每个死魂的脚边爬上去,这种死气的力量要比死魂本身强大许多,祷词立竿见影地有了效果。

那个奇怪的牌位上的字迹仿若活了过来,开始缓慢地移动,直到最后拼接成一个缩小了几十倍的人影,拄着拐杖,从牌位里走了出来。

秦以川眉头一皱,这人样貌是没见过的,可是身上的气息,竟然带着一点远古时代的意思,只不过已经不知道被稀释了多少代,几乎快感觉不出来了。

这人是一个老太太。

马家最让人印象深刻的老太太就是邱家凤,但秦以川和荀言都看见过邱家凤的照片,这人显然和邱家凤长得不一样。眼前这位年纪要更大上许多,起码是邱家凤的婆母辈,满头银发挽成老式的发髻,发髻上戴着一只还是清朝时流行的珠钗,上头嵌着一个小红宝石,形状有点怪,乍一看有点像人眼睛。这老人家老态龙钟,但精神奕奕,从牌位中走出来,站在半空,俯视地下跪着的一众生魂,眼里放光,像饿了十天半个月的人,突然看见满桌的大肘子。

这老太太也没有看见秦以川和荀言,她的目光在马家人的魂魄上逐一扫过去,最后停在了那个刚五岁的孩子身上,孩子没长大,就算变成了死魂,也仍旧保留着些懵懂的样子。老太太的手伸出来,抓住小孩的胳膊,马家的死魂感应到小孩被选中,立刻纷纷俯下身子,不敢抬头。老太太笑得张开大嘴,咬下去。

随后就觉自己的牙齿落在了一个冰冷坚硬的东西上,一抬眼,与两个陌生男人正面对面。

老太太在看荀言的昆吾刀刀鞘上。

哪怕隔着刀鞘,昆吾刀的杀气也到了快控制不住的地步,它感应到身边有个异类,震颤着开始发出警告。

老太太缓缓将牙齿挪开,往后退了一步,手里还抓着小孩的死魂。

秦以川:“蛊惑这一家人自杀的就是你吧?你是什么身份?马家的先祖?谁教你的这种祭祀方法?”

老太太不肯说话,她忌惮秦以川,试图尽可能离他远一些,最好现在立刻转身就走,但是她看了一眼地上跪着的马家亡灵,又舍不得走。马家人丁凋零,到这里已经是绝户了,如果错过这些死魂,再想找到足够多的祭品就太困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