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表妹在梦里学了那么多,是该检查检查了。”

话一说出来,月吟瞠目结舌,惊地身子一颤,搭在案上的手跟着一抖,连带着桌案也摇了摇。

聂涛拿来的茶杯沿着桌案滑落,掉到蒲团上,没摔碎。

釉黑茶杯在蒲团上滚了滚,稳稳停在月吟桃夭色裙摆上。茶杯里的几滴茶水沿杯壁流出,洇湿桃桃夭色裙摆。

月吟羽睫轻颤,脸颊骤然一烫,低头慌忙去捡掉落的茶杯,纤白指尖微微发颤,擦碰到湿凉茶渍那刻,指尖霍地滚烫起来。

月吟捡起茶杯,慢吞吞放回案上,再抬头的时候,谢行之已转身离开,往席位的方向去,看样子是打算回鹫梧院换衣裳了。

看着那如松如竹的背影,月吟唇瓣抿了抿,身上热热的。

一夕之间,他怎么忽然就变了个性子呢?

月吟一直以为是她在梦里亵渎了谢行之,其实不然,是他冒犯了她。

以往,谢行之隐瞒那些让人脸红心跳的梦,白日里接触时,待她客气周到,没有丝毫越矩的行为。

有几次与谢行之的接触,让月吟不禁回忆起梦中的靡靡场景,他却是一副端方矜冷、无情无欲的模样,因这她还为的臆想而生歉,而今再回想,原来她没有想歪,那清冷的模样都是他装出来的。

不仅如此,他还……他还看她心慌意乱的脸红模样。

跟逗小猫玩一样。

月吟面热耳赤,她低垂着头,将弄湿一点的裙摆理了理,藏住那一圈浅淡的茶渍。

不到半个时辰,已近尾声的宴席慢慢散去。

月吟离开前,偷偷瞧了眼谢行之。他面色如常,正和魏衡等两位友人侃侃而谈,丝毫没有中了情药的迹象。

难不成聂涛是真心实t意道歉,他们都多虑了?

那杯茶没下药?

谢行之适才是在逗她?

月吟拧了拧眉,有了丝小情绪,偷偷嗔他一眼。

他真讨厌。

仿佛就喜欢看她羞赧的模样。

然而谢行之好似有神力一样,目光忽然看过来,月吟吓得慌张偏头,低头假装整理裙摆。

裙摆被理来理去,月吟在“繁忙”中悄悄抬头,发现谢行之侧过身去了。

手指松开裙摆,她长舒一口气。

宴会散去,众人纷纷离开用膳的地,离开屋子,此刻南边天空有团乌云,不知会不会飘过来。

夏日的天就是如此,前一刻还是晴空万里,没过多久便下起了倾盆大雨,雨来得急,去得也快。

赴宴的宾客,有去陪谢老夫人聊天的,有结伴去看春台听戏的,有去花园赏景的,也有泛舟游湖的。

初夏时节,天不算太热,风也惬意,湖中的莲荷探出水面,碧浪连天,是泛舟的好时节。

谢漪澜本也打算和贵女们一起登船游湖的,可想起那日赏花宴落水,她生了怯意,便就此作罢。

绿荫下,谢漪澜回想往事,纳闷道:“那日我去摘芰荷的时候,小心谨慎着,怎么就突然滑落到湖里了呢?”

月吟愣了一下,随着谢漪澜的话,慢慢拧了拧眉。

谢漪澜抿唇,“事情都过了,懒得去想。”

“对了,表妹。”

谢漪澜停下步子,转眸看向月吟,问道:“你觉得哥哥如何?我都看见了,都知道了,表妹可别想说谎瞒着我。”

月吟霍然惊愣,杏眼圆睁,心脏在胸腔砰砰狂跳,毫无节奏可言。谢漪澜投过来的目光,仿佛将她看穿了一样。

看到什么了?又知道什么了?

莫不是在假山那儿,看见了全程,谢漪澜知道了她和谢行之的事了?

在这目光注视下,月吟紧张地身子都僵了,忘了呼吸,垂在身侧的双手不自觉攥在一起,掌心瞬间有了层冷汗。

谢漪澜缓缓一笑,格外开心,“看来我是对的。”

她见表妹又惊怕又紧张的模样,便知自己猜对了。

谢漪澜安抚地去拉表妹的手,发现表妹都吓得掌心出汗,她安抚道:“表妹你莫怕,我才不会当棒打鸳鸯的坏人,拆散你和哥哥。”

“适才聂涛来刁难表妹,哥哥来帮表妹解围,我老远就看见了。”

谢漪澜那会儿正被祖母拉着说话,余光无意间瞥见比表妹那边,正巧看见哥哥从后面过来,在表妹不知所措时解了围,还把讨人嫌的聂涛赶出府了。

哥哥还是头次主动帮姑娘家解围。

哥哥待表妹,是有几分不同的,至少在谢漪澜眼中,哥哥和表妹挺般配。

月吟紧绷的弦慢慢松了,原来不是她想的那样。

也幸好不是那个。

月吟摇头,迅速想了个理由,打算将这事揭过去,“不是表姐想的那样。大表哥和聂涛原本就有过节,适才又恰巧看见聂涛刁难,所以才借着这个由头,把人赶出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