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借着天边已经高高悬起的月色, 江奉容瞧清楚了眼前人的模样,正是江怀远。
她不由皱眉,“江公子这是有何事?”
江怀远上下打量了她一番, 接连点头道:“难怪能将那谢行玉迷成这副模样,果然是豁得出去的, 孤男寡女, 却是到了这个时辰方才回来。”
说到此处,他又是语气不屑地“啧啧”几声,好似对江奉容的行为很是看不上。
江奉容见他说话颠三倒四,好似还能隐约闻到他身上传来的酒味, 心下便大约有数了, 自然也无心与他解释,只道:“若是江公子的话可说完了, 若是说完了,我便先回去了。”
说罢, 抬步便要离开, 可江怀远依旧伸手将她拦下,“这样着急做什么,我的话还不曾说完呢。”
江奉容站立于那处,目光发冷地看向他。
江怀远浑然不曾发觉她目光中的冷意,依旧自顾自地开口道:“你帮我做一件事如何,你去与你那未婚夫说一声, 让他给我安排个官职。”
许是这话实在荒唐,江奉容竟是忍不住笑了,“江公子说笑了, 即便他当真有这本事,一句话便能给你安排官职, 我又有何理由要帮着江公子呢?”
江怀远语气嚣张,江奉容说话却也不曾客气。
“我可没有与你说笑!”江怀远颇为不满,“我父亲既是已经将你认作义女,你便算作是我妹妹,要唤我一句兄长的,如此亲厚的关系,你如何能不帮我?”
江怀远此时语气如此笃定,其实除却他多饮了几口酒外,还与他今日见的几个世家公子有些关系。
江怀远父亲江成益的官职不高,自己又不争气,科考了两回还是个白身,其实在上京这些世家公子之中,向来是没什么地位的。
只是他的性子与他父亲不同,他父亲还是有些傲骨,而他却总觉得要当官不是只会念书就好,还要会钻营之道。
于是只要有机会,便总要去与那些世家公子混在一处。
不过那些世家公子却从来是看不上他的,大部分时候都是对他呼来喝去,但江怀远也从来不在意,心甘情愿地在那些公子哥面前伏低做小,想着总有出人头地的时候。
而今日与从前却是全然不同的。
往日那些世家公子聚会,很少有邀请他的时候,几乎都是他自己想法子打听了消息,而后厚着脸皮参与其中。
可今日,却是那些世家公子亲自来邀请了他。
而到了那酒楼之中,更是让他坐在中央最重要的位置上,这般待遇,实在让他受宠若惊。
只是酒过三巡之后,那些世家公子便也不再掩饰,直接提及了他父亲将江奉容认作义女之事。
江怀远听人提及此事,原本还觉得有些丢脸,可不想紧接着,那些个公子哥纷纷向他道喜。
有人见他不解,便与他解释道:“那江奉容虽然不过是个罪臣之女,可她的未婚夫却是谢家的谢行玉啊,有这个妹妹在,你可不就与谢家攀上了关系?”
“莫说是什么旁的,便是想入朝为官,也不过是那谢行玉一句话的事儿罢了,你又何必再走科举这条难于登天的道?”
见江怀远依旧一副没回过神来的模样,又有人好心提醒道:“那谢行玉刚在秦川城立下了功绩,在陛下面前可是最说得上话的人了,他若向陛下举荐你,你说,陛下会如何做?”
听到此处,江怀远哪里还会不明白眼前人的意思,他面上的喜色已是遮掩不住,连连点头道:“若是他愿意举荐我,那陛下定是会高看我一眼了。”
而后他又连连向那些个世家公子拱手道谢,“多谢诸位了,若非你们提醒我,我当真是想不到这一层的!”
那几个世家公子听了皆是摆手,半是开玩笑半是认真道:“往后出人头地了,莫要忘了我们便是。”
江怀远举起酒杯一一敬了过去,口中连连道:“怎会忘了诸位提携?”
如此,几人便又继续饮酒作乐,直到入夜方才散去。
而他借着几分酒意,本就是要来寻江奉容的,只是到了观荷院,却并未见着人,无奈之下只得先离开。
但不想他前脚才离开观荷院,后脚便与刚回来的江奉容碰上。
他本就准备好了说辞,既然碰上了人,自然是要说个明白的。
江奉容见他这般理所当然的模样,冷笑一声道:“江公子怕是忘记了你来宫中接我那日曾说过的话,你可说了,让我莫要唤你兄长,说若无外人在场,彼此之间的关系还是分明些好。”
“如今,怎地江公子却又说你是我的兄长了?难道只要我对江公子有些用处,江公子便称我一声妹妹,若是没了用处,便连唤一句兄长都是逾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