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4章 新客人逐渐融入
那种传说能种出千斤稻谷的种子,究竟是有多难种,需要这么多师傅来一起教呢?而且,如果不会说彼此的话,那么,又该怎么教呢?这些人,真的只是来教大家种田的吗,那么,他们为什么有男有女,有老有小呢?如果——如果有一天,大家学会了之后,他们真的会走吗?
要说起轿子、皇帝、士兵这些东西,农户们或许是真的很笨,有些东西,哪怕是反复地告诉他们,他们也很难记住,就是不会往心里去,可一旦和田地、庄稼有关,不说立刻就变得多么精明,但也不至于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哪怕是祭司,也不能让他们立刻消除心底的这些嘀咕。
不过,他们也很胆怯,不太敢把这些心里话告诉祭司,生怕惹来了祭司的怒火。这和近在咫尺的‘象兵队’,关系其实不大,哪怕祭司是一个人在这里,他也拥有绝对的权威,让这些迷信的庄稼人丝毫不敢违逆他的意思。
虽然祭司从来也没有声称,惹怒了他,以及他代表的无尽知识,上天会降下什么惩罚,但这些农户毫无理由地相信,村落的运势,和神明的眷顾有极大的关系,既然他们选择信仰知识教,那么,只要日子还过得下去,他们就根本不会表达出丝毫的反感。
即便祭司对他们不好了,他们也会柔顺地忍耐到最后,实在忍受不下去时,再偷偷地逃走——如果没有别人撑腰主使,他们好像就只敢如此,但一旦有了首脑,那就不一样了,他们自个儿做主时有多胆怯,有人出主意,有人撑腰时,就又显得多么的兴奋,甚至可以说是多么的疯狂。
这种特别的性格,农户们自己是没有感受的,只有少年‘定’,对比着祭司们和村里同乡们的性格,从中得到了一些特别的感受。他意识到了同乡们在祭司没有来以前,是多么的善于忍受,而在受到祭司的吸引,听从他的建议,逃到山里去之后,又突然间变了性子一样,一旦尝到了一点甜头,便忽然间躁动起来,变得非常的大胆——可这大胆的前提,是有祭司在为他们做主。
现在,下到平原上来,回到了原来的田庄,赶走了地主老爷,这熟悉的土地,也没让他们的胆子变大。如果这些外来人,是独自到这里来,村子当然是绝不会接纳他们的,全村人都会聚集在一起,扛着铁锄头去赶人——如果不把他们打到害怕,村里人是不可能低头的,即便暂时忍耐了下来,也会在背地里诅咒这群粗鲁的外来客。毕竟,他们要占去的可是宝贵的田地!就算自己种不完,也不愿意分给别人的田地!
而且,这种事情是不能好心的,这么多人,又都这么高大,这么强壮,把地分给他们一点,明天他们会不会就把亲戚接来,后天,好不容易回到家乡的佃户们,是不是又要被赶回山里去种梯田了?
乞丐讨肉粽,吃起来没够,把田地分给外乡人,这是最愚蠢的做法,尤其是语言还不通的外乡人,这几乎是完全不能接受的事情。但是,定并不担心乡亲们会和他们发生冲突,因为他知道乡亲们的性子,当然,同时也因为如今村子里的田地的确有很大的富裕:从前,大家耕种时要注意的东西比现在少得多,秧苗也比较稀疏,一块田的活很少,一人能顾好大的田,可现在,种地的要求多了,大家还要忙着照料甘蔗林,果树还有咖啡树,这些东西要比种米赚钱得多了,虽然舍不得,但很多好田只能随便种点菜,顾不过来,实在是顾不过来了。
一个人能种的田少了比村里人学官话的速度要快……
定很仔细地观察着这些新来的客人们,他很快就得出了一个让人吃惊的结论:他发现这些汉人的农民都很聪明,要比他的同乡们聪明很多。这种聪明表现在方方面面,他们做事很容易沉下心来,也能坚持很久,可以同时注意到很多东西。
定打了个比方,如果说同乡是猫头鹰,一次只能看着一个方向,想看别的地方,就得转头的话,这些汉人的农民就像是……老鹰,老鹰飞得高,往下看的时候,能把一切都看到。定在同乡中,算是很突出的了,但在汉人面前,他便往往感到一种局促,他认为自己在汉人之中并不算是特别智慧的,在很多事情上的观点也不高明。
是所有的汉人都这么聪明吗?还是说,最好的汉人,被派到这里来种田了?这是个很复杂的疑问,定的官话水平,不足以很好地表达它,而祭司又相当地忙碌,每次见面,他们都有很多更重要的事要说,定也就逐渐地搁置了这份疑惑。
但他的观察是没有错的,随着第一季仙种水稻的成熟,他们在甘蔗林边上的林子里,看到了好多轿子来了又去——这些汉人的土话已经说得相当好了,虽然有很多复杂的词他们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但这不是他们学不会,而是村子里的土话,本来词汇量也就不大,有些东西是超出了这些农户的生活的,他们当然也就没有词语可以用了——城里的大人们或许会有的,但他们是粗鄙之人,连自己的语言都掌握得不算很完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