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在矿洞里劳改了半天后, 岑浔总算有点明白,为什么那么多囚犯坚持不下去了。

因为实在太累了。

从下午13点干到晚上23点,将近十小时的工作时间, 片刻都不能停歇, 还要时不时陷入诡谲的幻觉,一旦停下, 就会被狱警电击, 虽然不致命,但对于身心都是双重的折磨。

干完活出来, 浑身酸痛都是轻的, 最重要的是头痛欲裂,整个人昏昏沉沉, 根本无法进行深度思考,失去所有力气,恨不得原地昏厥过去。

这种情况下, 就算想越狱,身体条件也不允许。

回到监狱, 岑浔身上又被拷上了锁链,他靠着墙坐下, 强忍着那股不适的眩晕感, 从脖颈处勾出那条项链,摸到结扣处,将它摘了下来, 指腹沿着冰冷的金属链条细细摸索。

指腹下传来凹凸不平的质感, 他摸到了一根缠绕在黑色金属项链上的线。

线?

岑浔睁开眼,盯着光滑的金属项链看,很显然, 上面并没有他摸到的线。

他尝试着将那根缠在金属表面上的线单独剥离下来,放在手心,从肉眼看,他的手心里依旧没有别的东西。

是这根线太细了,还是……它本就隐形?

这根线的两段与金属链的两端连在一起,有效避免了遗失,岑浔捏着这根隐形的线,只思忖了几秒,便挪到墙角,将它对准了连接着墙壁的锁链。

下一秒,锁链轻松断裂,无比平整的切口彰显了这根线的锋利。

岑浔沉默一秒,暗自庆幸自己切的是连接着墙角的那段锁链,狱警只管给他解开身上的束缚,不会闲着没事去仔细看墙角。

线是锋利的线,能切锁链,说不定也能切门,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切狱警……

岑浔及时打住危险的想法,真是太邪恶了,他怎么能想着用危险物品伤害别人呢?

他可真该死啊!

这种危险的东西,他难道不应该上交给狱警吗?

岑浔:“……”

岑浔狠狠地按了按太阳穴。

上交个鬼!

他迟早炸了这个狗屁监狱。

这个罪无可恕的想法自然又引来了一大段非常真挚的忏悔,岑浔被脑海里的两股声音吵得太阳穴一跳一跳,只好暂时清空脑海里的所有想法,以此遏制住那股催促他上交危险物品的正义言论。

0001说过,每晚零点是赎罪时间,距离零点还有十几分钟,岑浔阖上眼静静等待。

正当岑浔的意识昏昏沉沉,即将进入沉睡的时候,腿上忽然被踩了一脚,突如其来的触感令岑浔猛然惊醒,睁眼时,只看到一个四肢着地的黑色人影消失在黑暗中。

什么东西?

岑浔摸了一下被踩到的地方,没有发现别的异常。

刚刚那东西……

一个想法划过岑浔的脑海,这时,零点到了,岑浔的意识逐渐沉入了黑暗。

再醒来时,他正趴在厚实暖和的被子里。

窗外的雪簌簌地下着,这是一个静谧的冬日。

岑浔依稀感觉自己好像做了个噩梦,他闭着眼往旁边摸了摸,没人,但被窝里余温尚在,显然,躺在身边的人刚离开没一会儿。

这几天封霁寒很奇怪,总会偷偷摸摸地离开一会儿,不知道是在做什么,岑浔纵容了好几天,今天终于有些压不住好奇心。

他悄无声息地踩着地毯,来到书房门口,然后猛然打开书房的门。

里面的人惊慌失色,一边藏起手上的东西,一边慌乱回头:“你、你醒了?”

岑浔无视他试图遮掩的小动作,不假辞色地命令他:“拿出来。”

封霁寒刚开始还试图蒙混过关,见岑浔态度坚决,只好不情不愿地拿出了身后的东西。

是一堆五颜六色的毛线团,一根钩针,以及一个织到一半的半成品手套。

“本来打算元旦的时候送你的,”封霁寒万分无奈地对他说:“这下一点惊喜感都没了。”

岑浔拿起那个半成品把玩,挑眉道:“现在也挺惊喜。”

“你别玩了,我还没织好,等会儿给它扯开线了……”封霁寒眼巴巴看着岑浔手上那个花里胡哨的丑陋半成品,自己也对这丑玩意十分羞耻,伸手想要抢回来,没想到岑浔直接就还给他了。

“还要多久能织好?”

封霁寒谨慎的报了个数字:“大概还要两三天吧。”

岑浔点点头,理所应当地坐到他腿上,一副要监工的模样:“快点织,我手冷。”

封霁寒身体僵了僵,被岑浔若有若无地蹭着,意志力很强地重新拿起钩针和半成品,环着怀里的岑浔继续钩手套,在他耳边咬牙道:“你故意的吧。”

岑浔漫不经心道:“什么故意的,我随便坐坐而已,你不让坐,我走就是了。”

他没走成,封霁寒牢牢圈着他的腰,硬邦邦地说:“走什么?要坐就好好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