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年年(第4/4页)
他想起了父亲出门前自己对他的愤怒诅咒。
上天是不是听见了?
所以让父亲解脱,来作为对他永恒的折磨和报复?
江河曾有个完整的三口之家,虽然他不明白父母之间那沉默的对峙、扭曲的拧巴,那秘密较量就像埋在树下的漆黑枯骨般不可深挖。
可在他幼时岁月里也有过晴天——一家三口,都假装看不到地底的腐朽白骨,而快乐的享受眼前短暂的春色融融。
他的母亲用屏蔽外界来对抗内心的虚无。大部分时候,她对他并不关心,甚至漠视。
可她又是那么负有责任感,无论是对他还是对待自己的学生。
所以她独立从容地将他一手带大,还耐心地教会了他阅读和书法。
他对生活敏锐的感受力和共情力皆遗传于她,遗传于那个聪明富有灵性的少女萧婧。
那么,他天性中对情感一条路走到黑的犟头犟脑,又是来源于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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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略过大片湖泊和田野。
江河木木地坐在去往北城的火车上,只觉十年光阴恍然若梦。
记忆重叠翩飞,像水一样凉凉的从他身上流淌而过,比风轻,比云淡,风一吹四散。
这一秒,这一刻。
江河变得什么都可以理解,但什么都不想再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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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河的身心都在缓缓下陷,渐渐沉于失陷的泥沼之中。
他无法勃发出生机。
所以他想相信点什么。
十三岁的江河必须相信点什么,这样他才能活下去,像个人一样有血有肉地好好活下去,有目标有方向坚定的活下去,而不是行走于世的一个空洞壳子、一具行将就木的走肉。
如果一定要相信什么……
——那他想相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