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否认他(第2/3页)
过度疲惫容易搓掉一个人的锐气,温知禾没有像上次那样义正严词地抗拒他。
但贺徵朝在她眼里看见了什么?警惕、恐惧,没有一丝一毫见到他的亮色。
他心中荒凉,始终无法被填满,可他忽然又觉得自己活该。
贺徵朝喉结上下滚动,嗓音更沉:“你觉得我会对你做什么?”
“我根本拿你没办法,温知禾。我知道做那些事只会让你更讨厌我。”
“在你松口愿意和我结婚的时候,我不应该拿出那纸合约,向你提出假结婚;在你挑好对戒之后,我不应该摘下,让你看不见它;在你第一次向我提出分手的那天,我不应该放任你胡思乱想,我理应为你而来,解释清楚。”
“早知会有这一天,我会让贺宝嘉,让贺家其他人去处理她的事,回来陪你庆祝毕业。没有误会,没有不告而别,没有乱七八糟的事情,我们的初次约会会顺利进行下去,然后周而复始地进行第二次,第三次,在一个刚好的时间告诉你我爱你,我想和你结婚。”
“这是我最靠近答案的最后一次,是我搞砸了它。”
他放缓语气,像一首跌宕起伏的交响曲缓降到尾声,虽不再汹涌澎湃,荡气回肠,但敲下的最后一音,却足以令人久久无法回神。
古寺里的洪钟在脑内撞响,天上飞跃四散的鸟儿,是无法回神的思绪。
温知禾恍惚地看着眼前的男人,连呼吸都忘记。分明刚才拥吻过,争吵过,她却觉得不切实际,不认为他在这里,说出这番话。
她曾经做梦梦到过,连她都没法承认、没好意思承认,自己曾在脑海里构建过一场婚礼。
一场属于她,属于贺徵朝的婚礼。
那场荒谬的梦,只有琐碎的片段,像是从某场看过的偶像剧、青春电影里仿造而来的,不过是将主人公置换成她和贺徵朝,可笑又不值一提。
分明她已经过了爱做梦的年纪,分明在最开始的时候她不曾对他有过幻想,只贪图他的金钱、资源,是她欲壑难填,越来越不满足于此。
她本不该全然归罪于他,她的底气是无根无据,毫无道理。
可在听到他说出这番话,温知禾不知怎的,胸口高涨得难以跳动,像被海水浪潮浸没,鼻息间满是酸涩。
她不自觉伸出手,去碰他西服上的翻领,感触到切实的质地,她才确认,这是真实的。
“你在骗我吗?”
温知禾轻轻发问,声音在颤。
贺徵朝垂眼,应声:“我没有,也不会。”
卧室寂静无声,落针可闻,贺徵朝仔细而认真地描摹她的双眼,抬手,以指腹摩挲眼尾的红。
他低下头,与她逐渐紊乱的气息交缠在一起,即将碰到唇畔,却又停住。
温知禾在发抖,不是因为冷。
她的目光是躲闪的,是因为他。
贺徵朝沉声问:“你不信?”
温知禾抬眼看他,小声嗫嚅:“在嘉郡的时候,你也告诉我你后悔了,想和我结婚,不会对我有过多干涉,会尊重我,好好对我。”
“可你还是喊停电影一天,让我来你的房车找你。”
“你说你想见我,但之后你又告诉我你要离开,不一定再有时间找我。”
“你确实走了,和我上了一次床就走。”
“你觉得我不够对你主动,没有给你发过短信、打过电话,我确实没有,因为我很难过,可先前我经常给你发短信,你不常回复;通电话也是寥寥几句就挂断;你对我承诺会例行报备行程,但我在这段时间里,根本没有收到你的任何消息。”
“你又来找我,但我根本不明白,你到底是真心对我道歉,想和我在一起,还是和我上|.床做|.爱?”
“你为什么会觉得。”贺徵朝的手滑落在她的脖颈,隐约用力,又放松在她不觉疼痛的力道里。
他停了一息,嗓音更沙哑:“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你经常骗我。”温知禾眼角落下一行泪,“当然我也骗过你。”
我其实没有那么讨厌你,我还是会想你,想见你,好喜欢你。
我一直在发烧,从来没有退热过,这是一场浩大持久的病毒性感染,我亡羊补牢般地穿上防护服,戴上眼镜,想与之抗争,但它一直在我体内,在我血液里流动,在我胸膛下,肋骨下,两肺之间偏左的位置栖息着,胡乱跳动着,包括现在。
我依靠它的供氧得以生存、呼吸,我对它赖以生存。
我好像又是讨厌你,所以矢口否认,杜绝一切让人心生幻想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