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遮盖
千岱兰忘记了叶洗砚买了多少雪茄。
她为自己冲动的举止道歉:“对不起,我平时和朋友打闹习惯了……”
“朋友?”叶洗砚将加了冰的威士忌递给她,“试试这个,听说是雪茄的绝佳拍档。”
“嗯……”想到吵架后已经一个多月没见面的殷慎言,千岱兰又有点不开心,她说不出什么;从小就认识的朋友,以前也不是没这样吵过架——
每一次,他都凝结成一个小小的疙瘩,堵在她心脏的一小块地方。
慢慢地,越堵越多,渐渐地就像了心脏血栓,短暂时间看起来并无影响,但常常会引起心绞痛。
说不定哪一天,她就会因为心肌梗塞而死掉,彻底和他一刀两断。
为了掩盖这点突如其来的凝滞,千岱兰端起桌上的酒杯,用力喝了一口,加了碳酸和冰块的威士忌有一点点花香和清鲜枣味,口腔中残余的雪茄味道是微涩的苦辣,两种迥异的味道交,合在一起,冲出点果香和油润的巧克力感,千岱兰的手捂住嘴唇,咳嗽一声,辛辣的后劲儿慢慢地返上来。
“我不行了……”千岱兰说,“劲儿真大。”
叶洗砚观察她表情,突然问:“你抽过烟?”
“没有,”千岱兰说,“呃,其实也算是抽过?就是好奇,尝过一口……”
“不用告诉我是哪个朋友的烟,”叶洗砚平稳地说,将她喝过的威士忌杯子移开,“尝尝就好,别上瘾。”
千岱兰其实也没打算说殷慎言的名字。
忙碌会冲淡友谊受挫带来的痛苦情感,忘掉吵架的酸楚;可是她现在闲下来了,一想到和这个人还在冷战,就觉得心酸。
“我好像没有对什么东西上瘾过,”千岱兰向叶洗砚坦言,“除了赚钱。”
能让人上瘾的东西,基本上都是不停带来正向反馈。
譬如做数学题,背英文单词,阅读,打网球——
都能沉浸其中,但唯一可以让千岱兰称之为“上瘾”的,就只剩下了赚钱。
她有一个小本本,上面记满了每天的开支和寄回家的钱,小到公交卡余额,大到月度销冠奖金,都记得清清楚楚。
前段时间天气转冷,夏季暴雨,老旧小区的房子返潮,一楼的水泥地楼道总是湿漉漉的;千岱兰换了朝阳的房子,但被褥仍旧有点凉凉的潮。晚上入睡前,她都会精神百倍地翻看自己的记账本,幻想着升了副店后能多拿的薪酬——
热血沸腾地驱赶了被子的潮气,她做着升职加薪走上人生巅峰的美梦。
“打网球呢?”叶洗砚问,“也不能令你上瘾吗?”
“那要看和谁打了,”千岱兰一笑,俩小虎牙尖尖,她知道这样笑起来会显得真诚、梨窝也更深,“哥哥呢?”
“在这方面,我不如你,”叶洗砚温和地说,“我之前的自制力很差,游戏,酒精,烟草……曾经都能令我成瘾,有些糟糕。”
千岱兰愣了一下。
她在小说中接触到的男总裁挺多,毫无例外,都拥有着“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唯独在女主面前溃不成军)”;现实中接触到的女总也很多,同样,毫无例外地精力旺盛且自律。
自律似乎是成功人士的共同基本特质。
千岱兰也在努力习得这种自律。
“不可思议,”她说,“因为你看起来完全不像会抽烟酗酒……”
一个自律到定期控糖、哪怕出差也要去酒店健身房的男人,看起来完全不像他的描述,曾经会为什么东西上瘾。
“以前不懂事,现在已经戒了,”叶洗砚似乎不想过多谈这个话题,垂眼,看了眼腕上时间,“时间不早了,送你回家吧。”
送走千岱兰后,车里只剩下杨全和叶洗砚两人。
杨全通过后视镜观察叶洗砚,发现他现在容光焕发,精神奕奕——和以前的精力有所区别。
在深圳时,叶洗砚也是同样的精力旺盛,七天内飞四个城市,还能坚持健身房至少四十分钟的力量训练。
最令杨全钦佩的一次,还是某次和美国方面的前同事开视频会议,结束后已经是晚上十点钟,叶洗砚让杨全去休息,自己喝黑咖啡提神;次日清晨七点钟,杨全来接叶洗砚去机场,发现叶洗砚一夜未睡,一直在专注写代码。
贵宾休息室候机时,他还在同张楠打电话,条理清晰地反驳张楠的设想。
杨全超过24小时没休息的话,大脑就会混乱,基本的语言功能都要紊乱,买个豆浆都得思考很久;但叶洗砚,还能有理有据地处理工作上的问题、顺便给远在英国的弟弟叶熙京打电话、痛骂他怠惰的学习态度。
有一次,叶洗砚只在飞机上睡了不足两小时;下飞机后,在酒店中洗过澡换了衣服,就继续马不停蹄地去谈游戏的平台移植合作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