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槲寄生

叶洗砚重新回来时,千岱兰正和田嘉回谈笑风生。

她偷偷观察叶洗砚神情,确定他目前处于普通愉悦的状况,自然地将田嘉回介绍给叶洗砚。叶洗砚微笑着和田嘉回握手,但不等田嘉回提出联名问题,他就转向千岱兰,问她要不要开始打羽毛球。

千岱兰在和叶洗砚的羽毛球对决中惨败。

无论羽毛球还是网球,身高的优势太大了,她又长时间不玩,次次被扣杀;好处是不用到处去捡球——还有田嘉回呢。

田嘉回捡了一次又一次的球,直到千岱兰两条胳膊酸痛到抬不起来了,叶洗砚才叫停。

休息时,田嘉回终于提出JW最近想同《四海逍遥》的联名问题,叶洗砚在用毛巾擦汗,沉静地听田嘉回说完后,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先看了看岱兰。

“贵品牌在女装市场颇为强劲,但我对贵品牌了解不算多,”叶洗砚说,“这个么,我还想多听听岱兰的意见。”

他这样说,田嘉回已然明白。

“联名问题,田先生可以联系我们的营销部,”叶洗砚微笑,“这方面,我是外行,还是交给专业人士来吧。”

千岱兰说:“哪里有,哥哥挑选女装的眼光也很好呀,先前给我选的衣服都很漂亮。”

田嘉回的注意力又回到千岱兰身上。

“要想选一件你穿着难看的衣服,也挺困难,”叶洗砚看手表,“时间不早了,田先生,我晚上还有事——下次再聊。”

田嘉回说好的好的,就不耽误您的时间了。

叶洗砚往男更衣室方向走,千岱兰追在他后面,叫了好几声哥哥。

“今晚还有会,就不要邀请你一起吃饭了,”叶洗砚继续走,“有什么事情,直接给我打电话。”

“哥哥,”千岱兰说,“其实我一开始不喜欢打网球。”

这句话成功让叶洗砚驻足。

他停下,意外地看千岱兰。

“什么?”叶洗砚问,“你是不是想说羽毛球?”

“网球,”千岱兰说,“你知道我为什么打网球吗?”

“为什么?”

“因为去年,我和哥哥见的最后一面——也就是哥哥让杨全送我回家的时候,我听杨全说,哥哥要去取网球拍,”千岱兰看着他的眼睛,慢慢地说,“所以回去后,我就开始了解网球。”

叶洗砚没说话,眼神渐渐地变了。

“其实网球的课很贵,场地费也贵,也不好找一块打球的人,”千岱兰说,“刚开始学网球的时候,一个姿势要纠正好久,不像羽毛球,我想怎么打就怎么打;那个时候,我也怀疑过,到底是不是给自己找罪受,甚至想过放弃……”

“为什么坚持下来了呢?”叶洗砚放缓声音,“因为从痛苦中找到乐趣了?”

“不……我一开始坚持,”千岱兰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全是为了你。”

全是为了你。

她知道,杨全说过,叶洗砚最喜欢别人对他用心。

他是高傲的孔雀,不肯让人随意碰触他的翎羽;

他也是傲慢的猫,把不愿听的话全藏在猫的小耳朵夹层里。

千岱兰最擅长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其实开始还有些不确定,但现在说到这里,她隐约觉察到,此招对叶洗砚有效。

她说:“读职高之前,我一直生活在小城市里,爸爸妈妈都是普通人,家里面也普普通通甚至还有点小穷,没有当大官的亲戚,体制内的也没有,干大买卖的也没有。”

“铁岭也不算小城市,”叶洗砚说,右颊的酒窝在千岱兰眼中像即将通关的金闪闪曙光,若隐若现,他显然很享受她的恭维,说,“知名度很高。”

“听我说完,”千岱兰说,“你是我见过最成功的人,没有之一。”

她看到叶洗砚想笑,但谦虚低调的风度又让他控制住——可酒窝还是急躁地先于紧抿的唇角出现了。

“少拍马屁,”叶洗砚说,“让我猜猜,你对几个人说过这种话?”

千岱兰反问:“你见我和几个人打过网球?”

叶洗砚还真仔细数:“雷琳,王庭,我——”

“除教练外,就你一个,”千岱兰飞快地说,“不怕哥哥笑话,我一直都将哥哥当作我的榜样来崇拜。所以,我才会拼命地学习哥哥会的一切。我想,如果我能做得和你一样,像你一样努力,有朝一日,我会不会变得像哥哥一样成功呢?哥哥打网球,我也要学网球——这才是我真正坚持下来的动力。”

叶洗砚说:“每个人是不同的植物,各有长处,也未必这样亦步亦趋,别妄自菲薄——你对时尚的触觉很敏锐,了解许多服装类的知识,我不如你。”

“可是我真的从网球中体验到了乐趣,”千岱兰深深鞠躬,在叶洗砚看不到的时候,她终于能放松了表情,缓缓呼气,“和哥哥打网球也好,打羽毛球也好,我都能学到很多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