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6章(第4/5页)
殿内的嫔妃本也没这个时辰要走,宫道的积雪这会子还没清扫干净,此时回去,免不得又要湿一回鞋袜。这事儿明眼人都看出了蹊跷,也有意留下看个究竟。
片刻后,小太监押着秋蝉进了内殿。
张贵人怀了皇嗣风头正盛,谁会不认识她身边的大宫女。一见到是秋蝉,在场的人都惊了一惊,面面相觑。
谁也没料想到,张贵人身边的大宫女,竟会偷盗主子的财物?主子贴身伺候的宫人都颇为得脸,逢位份高了,譬如丽妃近前伺候的人,下首的嫔妃见了都要敬上一敬,这样的奴才月例纵使不多,外加主子赏赐,日子过得甚是体面,何须去偷盗主子的财物?一众嫔妃皱起眉头,没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觉得不可思议。
秋蝉跪在殿内,唇白发抖,尚是冬日,她脖颈却是汗涔涔,因太过情急,跪身时呼吸急促,紧垂低着头,不敢去看上位一眼。
“你是伺候张贵人的宫人?”皇后平静地发问道。
秋蝉咽了咽唾,战战兢兢地回话,“奴婢秋蝉,伺候在听月坞。”
她右手一侧摊着细软包裹,小太监上前,将赃物打开,呈给皇后去看。嫔妃们瞄着包袱里的珠钗首饰,个个都是上好的成色,倒吸一口凉气。
有人凉飕飕道:“张贵人瞧着不声不响,倒是有些家底的,一个奴才都能偷盗这么多首饰。”
秋蝉心头一跳,立即为自己辩解道:“皇后娘娘,奴婢冤枉,奴婢没有偷盗!”
物证具在,此时她说没有偷盗又有谁会相信。
皇后皱眉道:“既是没有偷盗,为何要拿宫中之物鬼祟离宫?”
“奴婢……奴婢……”秋蝉眼神闪躲,额头扑通触到地上,“这些都是主子交代奴婢做的,奴婢……奴婢家中兄长病危,急用银钱,主子可怜奴婢,才给了奴婢这些首饰拿出宫去变卖!”
“本宫怎么记得,你家中根本没有兄长?”秋蝉身子陡然僵住,姜嫔本是随意一猜,不想竟真是如此,她眸子转了转,冷笑出声,“大胆奴才,不知偷盗宫中财物,还敢欺瞒娘娘!”
秋蝉神色顿慌,连连叩头请罪,“娘娘恕罪!娘娘恕罪!奴婢实在是迫不得已啊!”
而这奴才,素日伶俐沉稳,今日却给主子出了这么大的纰漏,看来事情并不简单。
明裳把玩着手中的海棠丝绢,闻此,才浅浅抬起眸,目光不着痕迹地扫了眼殿门坐着的嫔妃,又落回秋蝉身上。
张姐姐,这是要唱的哪一出?
明裳自是不信,张贵人会放任身边的宫人出这般大的差错,平白给旁人拿了把柄,她便静坐着没有开口。
旁人何不是同明裳一样的想法,瞧这奴婢眼神飘忽,句句不实,料想是藏了些秘密在了。张贵人正怀着身孕,倘若出了大错,惹恼了皇上,那这皇嗣倒底是由谁抚养,还不一定呢!想到这一层,那些没有皇嗣的高位嫔妃,更是来了看戏的劲头,巴不得张贵人犯下大罪。
皇后不着痕迹地扫了眼众人各自的神色,淡声问道:“不说明实情,本宫如何恕你偷盗之罪?”
秋蝉掐紧了手心,面色时青时白,迟疑地瞄了眼坐在下首的明裳,这番情态实在明显,叫旁人的眼神也不禁朝明裳看去。
难不成此事与宓才人有关?
明裳笑道:“怎么,是怕自己乱说一通,污蔑了张姐姐,待我回去告状吗?”
秋蝉浑身一震,乍然抬眼,触到女子含笑的眸色,仿佛被看透了自己的心思,慌不择乱地连忙避开。
她遮掩道:“此事与宓才人无关。”
众嫔妃闻言,不禁大失所望,她们巴不得把宓才人拖下水,后宫里没了宓才人,这圣宠总是要匀一匀给旁的嫔妃,不想竟是与宓才人无关。
秋蝉闭了闭眼,脸色发白,颤抖着声音道:“主子……主子要奴婢将这些首饰拿出宫变卖了,换成银钱,交给一人。”
杨贵嫔这时突然开口疑问,“这些首饰少说也有一百两,张贵人又没了母家,这般大手笔,是要交给谁?”
杨贵嫔所言也是旁人心中所想,不过杨贵嫔性子高傲,素来瞧不上后宫的勾心斗角,怎么今儿不仅没早早离开,反而留下看戏。
但众人此时也无暇顾及杨贵嫔的异样,张贵人竟舍得拿出一百两银钱送出宫外,这银子究竟是要送给谁?
有人耐不住性子,催促秋蝉说完,“张贵人是要拿出宫送给谁?”
“送给……送给……”秋蝉手心扣出血,她咬紧牙关,心一横,正要说出口,殿外忽然跑进一个小太监,躬身跪到地上通传,“娘娘,张贵人殿外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