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第8/10页)
“确实如此吧。”政颐低下肩将装照相机的箱子放到地上。
“这个味道,”把包装正面转向男生,“尝过么。”
“嗯。”夏政颐朝她走过去,“还没有。”
“挺不错的口味,可以试试。”
“好啊,那就尝一下。”
在女生刚要投币买第二罐前,夏政颐先跨出一步,抓过女生的手腕推到墙边,在她来得及反应前一秒,用俨然是咬的动作吻了下去。
食指上施力,听到“喀嚓”声。
画面一瞬定格。即便无法永久,可有个东西却被从流动的时间里截止出来。
透过镜头的眼睛望去的世界。
Anotherkiss.
一个就家庭范围而言的大事就要正式动工了。听妈妈在电话里提了两次后,夏政颐也决定下个周末回一次家。毕竟一旦要开始重新装潢的话,挺长一段时间夏政颐都不会回去了吧。所以星期四晚上政颐便开始把因为天冷而积攒没洗的衣服塞进包里,蓝策看了说“完全是公子哥做派”丝毫不顾忌与此同时自己也在捡着地上和床边的袜子预备明天带回家。
大概老师们都不会喜欢周五上课,底下40个学生人人眼睛里都一副“离放学还有××分钟”的倒计时,估计能真正听进耳朵去的内容不会超过百分之十七。于是干脆地,班主任说下午要开教师会议,上完一节自习课后你们就可以放学回家了。下面爆发的欢呼声甚至透过墙壁惊动到邻班。
“昨天你找百里有急事?”自习课上时蓝策回忆起来问政颐。
“……嗯?哦……有点。”
蓝策在镜片后看着政颐:“你挺关心她的诶。”
政颐反手从椅背上拿过书包翻着里面夹层:“唔……”
“怎么,”亏起政颐来笑容也有些阴,“王子骑马骑累了打算骑骑女生?”
“别太刻薄。”
“会努力的。”没有理会夏政颐口吻中一闪而过的反感,蓝策继续到,“原本还以为你喜欢那种每周都要去拍大头贴的类型。”
“是啊是啊,手举到脸旁,喊着‘喵’的那种,我最喜欢了。”政颐顺着他的说。
蓝策托着眼镜:“诶,借你的习题册该还我了。”
和班里人的关系不冷不热。
这句话既适用夏政颐也适用于蓝策。而对他们彼此来说,如果没有舍友和同桌的身份,大概一年也说不上几句话。能有现在行数颇多的对谈,已经算是超出想象了。虽然还是苦了旁人,因为无法借接触一个而搭桥至另一个。那种惯用的方式行不通。
夏政颐偶尔也觉得,成绩颇佳又神色冷静的蓝策本可以更受欢迎的。然而女生们似乎没有被眼镜所挽回的那部分所感动,依然认定他是个残忍的人。
会用到“残忍”的词是由于最后听见了那样的窃语。“以前和他同班的人说啊,学校安排看望医院里的患病儿童时,他居然把那些孩子伸来的手打开诶。”语气里言之凿凿的鄙视。
真是这样的话,会形成那样的舆论圈也就不足为怪。
但之前的某一天,政颐曾经和蓝策这样对话过。从哪个话题开始,随后说到了这样的“传言”上。
本以为会招至强烈驳斥,但蓝策却说:“事实也差不多。”
“什么?”轮到政颐心里吃了一惊。
“那是个不慎被烧伤的小男孩吧,嗯,伤得很严重,右手被截只留下半个手掌。本来是要给他们病床边摆礼物,没想到他突然朝我伸出手来,所以,”平静地说着,“我往后一避,就这样。尽管很快反应着要握回去,但已经来不及了。”
政颐沉默着。
“大概是挺残忍的,后来我也认为自己的个性可能真像他们所说的那样。类似‘同情’,‘想为他们做点什么’,这些念头虽然都不是刻意装出来,可那一刻的第一反应却是伸来的手臂有些恐怖。根本没有办法控制的,条件反射般的想法。”蓝策有些自嘲似地笑起来,“会有这样的念头,本来就不应该的吧。”
政颐想说什么却理不出头绪来。
他想到了性质不同的其他地方。有时在街上看到被崴断手脚,或者半身都是溃烂伤口的乞讨者,为什么路人都会露出嫌恶的神色。偶尔连政颐都会皱起眉头,不是对那些人乞讨的身份,不是对他们不劳作的选择,只是单纯地看着那不堪的身体想要快点转开眼睛。明明应该想到“不幸”,可脑海里却非得不安分地跳出“可怕”或“好脏”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