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第5/7页)

拉扯到现在怪不容易的,总不能眼睁睁看楚佑走上绝路,叶非折就是走,也得等楚佑不那么疯了再走。

因此他道:“我为什么要走?”

楚佑唇角动了动,如讥似嘲:“我方才吞噬了晋浮的分神。”

单单凭这一点,哪怕他用的仍是灵力,看上去仍是个正经的仙修,旁人也绝不认他走的是正道。消息放出去,说是人人得而诛之也不为过。

叶非折镇定道:“大快人心。”

楚佑平平说:“我将邱泽、罗央两人吞噬成白骨。”

若说他对付晋浮的手段是野路子,那么他对付邱泽、罗央的手段更是野路子中的野路子。

这种路子,非但吃饱了撑着一天到晚斩妖除魔的仙道人人喊打,在魔道也是不死不快。

叶非折:“哦,那是喜事啊。”

他接得毫无障碍,倒是让楚佑一顿。

许是合欢宗一行变故太多,楚佑体内血脉觉醒,这么一桩桩一件件下来,他看叶非折不像以前那样跟看团光似的模模糊糊,什么真善美的好品质都往叶非折身上强拉硬套。

倒是有点回到他们初见时候的意思,至少是在看个真正的人。

叶非折真是把漠然刻进了骨子里,楚佑想。

与其说他漠然是因为处变不惊,不如说是高高在上的不屑。

不入他眼的,当然不屑。

偏偏叶非折不晓得他一眼有多动人。

有多少人为了入他眼,耗了一生的力气,爬都想爬到那个高度。

楚佑逼得更近,好让叶非折眼中自己更清晰一分:“我有一份血脉觉醒了。”

他语气不疾不徐,不高不低,每一个字的落处标准得像掐着拍子,仿佛只是在讨论一件无伤大雅的小事:

“我不知道那份血脉来自何人,有什么传承讲究。但晋浮等人的结局你看到,我可以吞噬他们煞气为己用,杀人无形。”

说到这里,楚佑沉默了一下。

他到底还是个十七岁的少年,别说饶州,前十七年里连楚府都没出去,最十恶不赦的想法是一把火烧了整个楚家,最异想天开的做梦是和其他许许多多少年人一样,肖想虚无缥缈的天下第一位置。

总而言之,即使楚佑是个怪胎,他见过的世面实在不多,尚且怪胎得有限。

楚佑还是斟酌一下才能确定对自己这份匪夷所思血脉的形容:

“我虽说不知该如何这份觉醒的血脉,却明白我不容于世,是天下,是仙魔两道的大忌讳。”

越说,楚佑越觉得自己就该是这样的。

出生即罪孽,活该受尽憎恶白眼。

“我会吸更多的煞气,也许哪天就真正被反噬,成了彻头彻尾只会杀人的疯子。天良丧尽,六亲不认。”

“所以你不走吗?”

“某种意义上来说,男主没有说错,他的血脉应该叫做祸世,所有祸世的传人一般也只剩下……祸世的结局。”

多日不说话的系统跳出来为叶非折细细解释,解释完纳闷道:

“很奇怪的是,原着中这份祸世的血脉是男主最大的秘密。偶尔有看出端倪的全被男主痛下杀手永远封口,一直平平安安隐瞒到他飞升的时候。”

“男主为什么会主动和宿主说那么多?”

要不是清楚叶非折对于现在楚佑的意义,系统简直想叫叶非折小心被杀人灭口。

系统终究不是人,不知道人那些复杂的构造,别扭的情感。

现在的楚佑,也不及原着中几十年后的铁石心肠,冷血无情。

他心里还是有那么一点柔软的地方。

叶非折的出现,对楚佑而言恰到好处。

硬要比喻,叶非折就像是那层灯罩,在凛冽寒夜中,终于是护住了最后一点跳动的微弱火苗。

楚佑也会…找不着路,不知道何处容身。

也会想求一句温言软语的安慰,好来做他走下去的支撑。

可是楚佑毕竟在最阴暗的恶意里活了十七年。

磨练出他浑身是刺,也让楚佑谨慎到极处,不敢将任何事情往有一点点好的方向去赌。

他没有青天白日照出来的风光霁月,也没被脉脉温情养出来的通透包容。

楚佑赌不起,输不起。

所以哪怕他渴求叶非折的一句安慰,也会梗着脖子把自己往泥里贬。

他贬过一回,哪怕叶非折再贬,再把他往地里摔,也就无所谓了。

要真看不穿楚佑言语下那么点心思,叶非折几百年也就白活了。

他不怒反笑:“你是要我夸你厉害,未来必定能掀起腥风血雨,还是要我骂你卑鄙,未来会掀起那么多腥风血雨?”

“楚佑,出息呢?”

大约是没想到能有第三种答法,楚佑一时竟没答出话来。

叶非折寸步不让:“行啊,你行我也行。”

“诺,看到我手上的刀了吗?”

他抽出不平事复又合上,声音比刃鞘相击声更寒更冷:“魔道的圣刀,不平事。不知有多少人把这把刀称为妖刀,视它为不祥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