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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云泽当时刚刚下班回来,面对沈端端咄咄逼人的质问,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端姐,你想多了。”
“是我想多了,还是你想多了?”沈端端虽然一直是个冷冷的女人,但对莫云泽很少用这种语气说话,显然她对这件事是颇为介意的,“云泽,你心里想什么我都明白,只是我必须提醒你,她是你妹妹,你们没有可能的,一点点的可能都没有,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免得将来痛苦,怪我没有提醒你!”
莫云泽像陡然呛了口水,顿时也颇为不快,“不过是带四月回来吃了顿饭,端姐,你反应太过激了吧。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未必事事要经过你们的报备。”
沈端端脸色没有丝毫的缓和,“你明知道这不是一顿饭的问题。”
“那又怎样?”莫云泽火了,陡然提高了声调,“别把我逼疯了,我疯了对你们没有任何好处!我是欠莫家的,我认还,但我个人的私事你们无权干涉,我把四月当妹妹当什么是我自己的事情!”
偌大的客厅有一瞬间的静默。
沈端端微微眯起眼睛看着莫云泽,那眼光像是在瞅着一个不懂事的孩子,嘴角分明还溢着冷冷的笑意,“云泽,我想你到现在都没搞明白,别说是你,就是你父亲和你两个叔叔,他们都没有私事的说法,包括婚姻,他们身为你的父辈都做不了主,你觉得你能做主吗?”
“什么意思?难不成你们还给我来安排婚姻?”莫云泽捏紧了拳头。
沈端端说:“这正是我想跟你说的,你的年纪不小了,该成家了,你三叔这次特意交代我给你物色个好姑娘……”
莫云泽只觉胸口气血翻腾,有那么一刹那,他很怕自己失控,他就要失控,忍得太辛苦,嘴唇颤动得愈发厉害了,“如果,我不答应呢?”
沈端端昂起高贵的下颌,“由不得你。”
“哥,你怎么了,生病了吗,你的气色看上去很差。”四月全然不知莫云泽所经历的抗争,只当他是身体不舒服。莫云泽嘴角微微上扬,仿佛是想笑,却终究没有笑出来,“还好,暂时死不了,尽管我很想死。”四月一听就急了,“到底什么事,你……你说啊!怎么会让你想死呢?你还这么年轻,有什么事情想不开的!”
莫云泽抬头凝视着她,只是不语。
微风拂过,梨花自他头顶簌簌飞落,他的头上和肩上瞬时落满了粉白的花瓣,风轻轻拂动着他的衣角,而他宛如一尊雕像,一动不动,仿佛这样就可以一直站到地老天荒……除了耳畔的风声,他再也听不到其它的声响,静静地立在那里,就在满天满地的梨花影底,他微微眯起眼睛看着她,似乎在她脸上探寻着什么……
四月只觉神思变得缥缈起来,有那么一刹那,她看到他眸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仿如隔世的璀璨,瞬间点亮了她记忆深处沉寂已久的黑暗。
他的眼睛,他站在梨树下迎风而立的身姿,莫名跟记忆中那个久远的梨花淡白的影像重叠,她几乎可以听到自己突突的心跳,像是全身的血液顷刻间沸腾起来,脑子里昏昏乎乎的,是时光倒流了,还是记忆错乱了,她分辨不清。
她只是迷迷蒙蒙地看着他,似在低低呢喃:“云河……”
只这么婉转一句,他眼中骤然明亮,向前一步,“四月,你说什么?”四月打了个寒噤,倏地瞪大眼睛,陡然就清醒了。她慌乱地往后退了下,“没,没什么。”她拢了拢藕色的毛衣外套,自知失态,掩饰道,“风有点大。”
他好像也松懈下来似的,方才还明亮的眸子慢慢灰下去,暗下去,又恢复了之前的黯淡无光。但他的语气仍是惯有的温和,带着一点点怅然的无奈,“四月,你做梦的吗?我经常做梦,梦见的是你。这些年来,我总是想象着你长大后的样子,想多了,就在梦里见到你,虽然样子始终模糊不清,但你一直在我的梦里慢慢长大。而每次梦见你,好像总是在这后山上,梨花飞雪,我们都好奇地打量对方,有时候是你对我笑,有时候是我对你笑,但我们从来没有说过话,就像现在这样只是静静地看着对方……”
四月缓缓抬起头,猝不及防地撞上他的目光,她不能答话,心跳紊乱,明明春寒料峭,偏偏背心沁出了微微的汗。
他,他说这些话什么意思?
“四月,你比我梦见的样子还好看,你真是很美。”他伸手替她拂去头上的花瓣,不知是梨花的淡香,还是她身上的香气,让他觉得这一刻很不真实。他细细地打量她,只见她乌黑的头发披散着,衬得她的脸格外白皙通透,在阳光下显出几分温玉的质感来,乌沉沉的眸子忽闪间仿如神光离合,几乎令人无法直视,他一时看得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