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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利看着汤姆,想找出他下巴上的疤痕。“所以你念书是打算成为法官?”

“我开始读法律的时候是这样,如果不是因为发生了一件事,我可能会继续念。”

“发生了什么事?”

沃勒耸了耸肩。“我爸爸在工作的时候因为意外而去世。奇怪的是,我爸爸一走,我突然发现我读法律的决定似乎是为他做的。我立刻注意到我和其他法学院学生没有一点共同之处。我想我是个天真的理想主义者,我以为读法律是为了伸张正义,促进现代民主社会的进步,可是我发现大部分法学院学生只是想有个头衔或工作,抑或是拿高分向乌尔伦镇上的邻家女孩炫耀。呃,你也是读法律的……”

哈利点了点头。

“也许是遗传吧,”汤姆说,“我一直喜欢建造东西,大的东西。我小时候就喜欢用乐高积木建造大王宫,建得比其他小朋友的大。我在法学院上课的时候,发现自己跟那些视野狭小、目光短浅的人根本不一样。我爸爸去世两个月后,我就报名了警察学院。”

“嗯,根据传言,你是以第一名的成绩毕业的。”

“第二名。”

“所以你在警署也必须建造自己的王宫?”

“我不用建造,也没有‘必须’,哈利。我小时候会拿其他小孩的乐高积木,用来将我自己的房子盖得更大。问题只在于你想要什么。你是要一个狭小的房子,过着狭小的生活,还是想要歌剧院、教堂和宏伟的建筑?这些建筑都指向比你更伟大的方向,值得你去奋斗。”

汤姆伸手在钢栏杆上抚摸。

“建造教堂是天职,哈利。意大利人把建造教堂却中途去世的泥水匠封为殉道者。我爷爷时常说,虽然教堂建筑工是为人类服务,可是人类历史上没有一座教堂不是建筑在人骨和人血之上,将来也会一直如此。我家族的血曾经被混在灰泥里,很多可以在这里看见的建筑物都是用它建造的。我只是想替每个人争取更多的正义,而我会使用所有必要的建材。”

哈利凝视着手中香烟的红光,“我是建材?”

汤姆微微一笑,“这只是其中一种说法,不过答案是‘正确’,如果你愿意的话。我有选择的余地……”汤姆并未把这句话说完,但哈利知道下一句是:“可是你没有。”

哈利深深吸了口烟,低声问道:“如果我同意加入呢?”

汤姆扬起双眉,热切地注视着哈利,良久,才说:“你会接到第一个任务,这个任务你必须自己执行,什么问题都不能问。过去加入的人都执行过这个任务,作为效忠的标记。”

“什么任务?”

“时机到了你就会知道,不过这代表你不能回头了。”

“这代表违反挪威法律吗?”

“有可能。”

“啊哈,”哈利说,“这样你就有我的把柄,我就不能背叛你。”

“我也许不会这样说,不过你说得没错。”

“我们说的任务到底是什么?走私?”

“我不能告诉你。”

“你怎么能确定我不是密勤局或SEFO的卧底?”

汤姆倚到栏杆外,伸手向前指去。“你有没有看到她,哈利?”

哈利来到栏杆旁,向下朝公园的方向看去。只见许多人躺在草坪上,享受最后一抹日光。

“穿黄色比基尼的那个,”汤姆说,“黄色比基尼很漂亮,对不对?”

哈利的胃翻搅了起来,他的身体微微一缩,又立刻挺直。

“我们不笨,”汤姆的目光停留在草坪上,“我们会跟踪我们想召募的人。她很会穿衣服。我觉得她既聪明,又独立。不过她当然跟其他女人一样,希望有个男人可以养她。这是纯粹的生理需求。而且你没有太多时间。像她那样的女人不会单身太久。”

哈利的烟从栏杆上掉落,化为一道火光。

“今天厄斯兰全区都有森林大火警告。”汤姆说。

哈利默然不语。汤姆的手搭上他的肩膀时,他全身一震。

“严格说来,期限早就过了,哈利。不过为了展现我们有多和善,我再给你两天时间。到时候我没得到回应,这个提议就算失效。”

哈利用力咽了口唾沫,想挤出一句话,但他的舌头拒绝服从,他的唾液腺仿佛成了非洲的干旱河床。最后,他终于挤出一句:“谢了。”

贝雅特喜欢工作。她喜欢例行公事、安全感和胜任工作的感觉,她知道科博街21A鉴定中心的其他工作人员,也都知道她胜任这份工作。她认为她的生活中只有工作最重要,所以早上就有起床的动力。生活中的其他部分只是插曲。她住在奥普索她母亲的房子里,顶楼整层只有她一个人。她和母亲相处得十分融洽。父亲在世时,她一直都是父亲的宝贝女儿;她觉得这就是自己当警察的原因,像他一样。她没有嗜好。虽然她和哈尔沃森——也就是和哈利共用一间办公室的警察——成了情人,但她并不完全认定这份关系。她在女性杂志上读到,有这种怀疑是自然的,而且女人应该冒险。贝雅特不喜欢冒险,也不喜欢处在怀疑之中,这就是她喜欢工作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