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第9/9页)

毫无疑问“埃尔维斯”更合她的口味。

如今她喜爱这只猫的程度不亚于自己的福特野马车。

她喝完了一罐啤酒。

味道不错。

当她正准备打开第二罐啤酒时,突然看到了罐身上标注的酒精含量,这才意识到这罐啤酒的度数比上一罐还更高一些,而她自己到现在都还没吃午饭呢。当然,晚餐也没有吃。一旦她开始投入工作,吃饭便成了优先级最低的事情。她觉得自己应该往胃里装填一些食物,以此来抵御略微有些眩晕的感觉。现在她应该出去买一块比萨吗?

不。

这种略微有些眩晕的感觉其实很不赖。

她拿着第二罐啤酒走进了狭小的卧室,坐在床罩上面。在她对面的墙上挂着一个细长的灰白色木制面具,这是她表亲搜集的非洲艺术品之一。直到现在她也说不清自己到底喜不喜欢这玩意儿。有几个夜晚,当她从冰冷的噩梦中惊醒时,一睁眼便看到这个面具的白色嘴巴反射着月光,这种感觉令她不太舒服。奥莉维亚的目光游走到了天花板上,这时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有好几个小时没去查看手机了!这可不像她的行事风格。对于奥莉维亚来说,手机就像衣服一样重要。如果她的手机没有放在口袋里,那么她就会觉得自己着装不全。她拿起手机,解锁后逐一检查了电子邮件、短消息和日程表,最后她打开了瑞典电视台的官方网站,准备随意看一些新闻。

“可是你们接下来打算做什么?”

“我不能在这里透露我们的计划。”

现在是晚间新闻时间,屏幕上那位声称不能透露任何事情的人叫鲁内·福尔斯,他是斯德哥尔摩警察局的一名总督察。据她猜测,他的年龄大约是五十来岁。新闻里说鲁内·福尔斯奉派处理反复发生的针对无家可归者的袭击事件,在她看来,这绝不是会让他欢欣雀跃的任务,因为他看上去属于保守派人物。福尔斯他们认为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发生这样那样的事情都是咎由自取的结果。对恶作剧制造者来说是这样,而对那些不能振作起来找一份工作,像普通人一样生活的无家可归者来说,更是如此。

从很大程度上说,他们都是咎由自取罢了。

这当然不是警察学院里教授的内容,可是所有人都知道持有这种观点的人并不少,就连奥莉维亚的一些同学也已经沾染了与之类似的习气。

“你们打算在无家可归的流浪汉中安插卧底吗?”

“卧底?”

“对呀,就是让人假扮成流浪汉,混进他们当中。这样你们就能逮住那些行凶者了。”

待鲁内·福尔斯最终明白了自己被问及的问题是什么时,他看起来似乎很难抑制住自己的笑意。

“我们不会这样做。”

奥莉维亚关掉了手机。

***

如果即将发生的是一个暖人心房的故事,那么将会有一名无家可归者坐在那受了重伤的男子床边的椅子上,用自己的双手为他整理毯子,并试着带给他一丝微弱的希望。然而现实中的版本却是这样的:当“独眼”薇拉刚穿过医院大厅,还没来得及走到电梯跟前,医院接待处的工作人员就立即打电话通知了保卫处。几名保安急匆匆地在通往本斯曼病房的走廊里追上了她。

“你不能来这儿!”

“为什么?我只是来探望一位同伴,他……”

“你跟我们来!”

随后薇拉便被强制带离了医院。

在众目睽睽之下,保安推搡着正在抗议的薇拉穿过医院的门厅,然后几乎是将她像垃圾袋一样向外一抛,扔到了大街上。其实,这还是比较委婉的说法了。当他们做出上述行为的时候,那种残忍凶悍、令人痛苦尴尬的态度完全是毫无必要的。尽管薇拉当时流利地背出了自己的基本人权条款,或者说她背出的是属于她自己的版本,但对自己的境遇毫无帮助。

她就这样离开了医院,进到了夏天的夜晚。

她需要走完一段漫长的路,回到自己位于英根特森林里的活动房屋。

而且是独自一人。

就是在这样的一个夜晚,那些对流浪汉发起暴力袭击的年轻男子仍然逍遥法外,而总督察鲁内·福尔斯则躺在自己软绵绵的床上舒舒服服地睡大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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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克朗”是瑞典货币单位。

(2) 人名“布”(Bo)本来就有“无业游民”和“流浪汉”的意思。

(3) “窥视者汤姆”是英国传说中的人物。汤姆是一名裁缝,因偷看戈黛娃夫人裸体骑马过市而致双目失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