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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极堂看到茜的脸,难得地笑道:“哦,恭敬不如从命。而且也已经完成一半了……咦,你练这个人的份都准备了吗?实在是太惶恐了。难得你费心准备,但似乎这个人味觉迟钝,要是捏住鼻子,连酱油和咖啡都分辨不出来呢。真是不好意思。”

把人损得那么难听。

茜觉得好笑似的微笑,把托盘放在桌上,左右顾盼,她好像子找椅子。

“京极堂,你很过分欸。我和这位小姐是初次见面,人家会当真的。”

我提出不知道第几次的抗议,书商说“可是这是事实啊”,拍了两三下手,拂去灰尘后,把旁边的椅子搬到桌子旁边坐下。

我不甘心就这么吃亏,大放厥词地说:“别看我这样,我可是很擅长分辨红茶种类的。”于是坏心的朋友说道:“那么你就猜猜看啊,关口。”茜请我用热腾腾的琥珀色红茶。

芳香出众。

可是,外头飘进来的樱花香气太过浓郁,结果我分辨不出那到底是什么红茶。

“喏,看吧,”书商说,“你的味觉和嗅觉不文明。味觉等感官是获得性遗传,所以这是你满足于粗食的证据。对了,说道嗅觉,我想到一件事……”

京极堂说道,把脸转向茜。“……你所师事的大河内教授,听说他的专业方向也是嗅觉对吧?”

茜露出怀念的眼神。

“虽然时间很短,但教授对你印象深刻。来时说,我上个星期和教授碰面了,他说你是个非常优秀的学生呢。”

京极堂说的教授,是在车子里提到的老友大河内的叔叔吧。

茜摇摇头说:“没那回事,我连一年的课都没有上满。”

“不,你不必谦逊。大河内教授当时正在研究香料的刺激对人体的影响,说他曾经拜托你帮忙他做实验,不是吗?你是在那时认识我旧制高中的同窗——大河内康治的吧?”

“这么说来,也有这么一回事呢。”

茜的表情显得更怀念了。

“那么你也马上就看出嫌疑犯平野的病症了吧?”京极堂笑容可掬地说,“如果每个人都像你这么聪明,事情就好办多了。那些警察都是些不学无术的家伙,到现在似乎都还无法理解,教人伤脑筋呢。平野在狱中非常听话,也老实地招供了,可是一谈到杀人的部分,他说出来的话完全没有人能够理解。这么说虽然有些奇怪,但他也是个可怜的人……”

说到这里,京极堂望向茜柔弱的脸,严肃地致歉:“啊,失礼了。他对你而言,是杀害妹妹的仇人呢。”

茜露出极其哀切的表情说:“白粉的毒性是很强烈的……”

就这样,黑色和服的男子与樱色和服的女子愉快地交谈。

我带着一种难以释怀的不安定心情,喝下芳香的热烫液体。

不久后,话题从闲聊转到织作葵这位果敢的女性运动家。茜的表情比起悲哀更像怀念,提到了一些已故的妹妹的往事。

“做姐姐的我这么说也很奇怪,但葵真的非常聪明,甚至给人一种神圣不可侵犯的感觉。我觉得我一生……都赢不了她。”

“我深有同感。”京极堂说。“今后……就轮到你了。”

“你太抬举我了。”茜垂下头去。

“其实,舍妹也以职业妇女自居,不过她只是活泼好动,一点可取之处也没有。她现在在出版社上班,却是愈来愈粗野,前途堪虑呢。”

“她在出版社任职吗?那一定非常辛苦吧。真了不起。”

“说是编辑,说穿了也只是帮忙跑腿的小厮罢了。啊,这并非因为舍妹是女性,所以我给了她不正当的评价,这完全是根据她的能力所做出来的正当批评。她在稀谭舍上班,那是一家舍妹实在高攀不上的出版社。”

“我对这方面不太熟悉,不是很清楚,可是稀谭舍不是一家一流出版社吗?”

“算是中坚出版社吧。”京极堂回答,然后问道:“对了,你平常会阅读稀谭舍出版的《近代妇女》吧?”

茜答道:“是的。”

“这栋屋子……”京极堂仰望高高的天花板说,“还有那所学院的建筑师,是一位叫做伯纳德·法兰克的法国人对吧?以建筑师的名字作为校名的学校,还真是少见。”

茜笑的更空灵。“你调查得真清楚,连我都不晓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