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自杀俱乐部(第20/27页)
似乎是给我的奖赏,美女医生脸上笑容的幅度终于比先前大了一点,也就意味着她的心门在慢慢开启,但是当我满心欢喜正要进入她心房的时候被门栏挡在了外面。这个医生对心灵的防守真是固若金汤。
“这么说来那个人可以跟阿成相媲美了,对着从未谋面的孝作,就能闯进他的内心世界窥探他的心事,唤醒沉睡已久的意念。但是就算他的威力在大,最后的决定权还是在他自己的手中。催眠术听上去倒是很新鲜,但是一个人不可能仅仅因为催眠的暗示而自杀,催眠术的力量不足以磨灭一个人的求生意志。”
瑞佳喃喃的说,像是给她自己的独白。
“生存意志……就是说孝作很久以前就在心灵的某个角落埋下了自杀的念头?”
我的视线被瑞佳的右手腕吸引,上面有很多白色的伤疤,像塑料一样闪烁着光芒刺痛人的眼睛。再看看院长的手腕,白皙光滑,没有一个伤疤驻足在上面。
“自杀者的意志坚定只是普通观念。其实在想要自杀的人的内心深处有一个求生意志在挣扎,也有一个痛不欲生想要寻求解脱的意念在与之抗衡,两种意念交缠斗争,此消彼长。要是有第三种意念出现的话,孝作或许就不会死了,用手机发出一个信号都他而言并不是很困难。”
玻璃窗外面,椰树在夜空中站立着,享受着灯光毫不吝惜的洗礼。我到底是在看鲜亮的鸭子书还是在看集聚黑暗力量的夜空?我的思想顿觉豁然开朗,其实呈现在世人眼里的实物没有什么不同,一切的不同只是因为我们关注的视角不一样。这在心理学里面也许是一个很复杂的问题。现在我终于知道了蜘蛛到底对孝作起到了什么影响。
“孝作从蜘蛛那里获得了前所未有的自由和轻松,所以他才会突然间变得爽朗自得。”
这时瑞佳被我的话激怒了,脸上写满了愤怒,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瞪着我。
“蜘蛛让孝作心中对自杀是一种罪恶的定义烟消云散,‘你应该谅解你敬爱的父亲,自杀是生命的另一种形式,好与坏多不属于它,你要是体验了你父亲的做法,内心就不会再受煎熬。你难道不想停下脚步休息一下?’”
蜘蛛面对孝作的面孔生动的浮现在我的想象中,他的笑容肯定是温柔的让人心动,轻柔的说出邪恶的咒语。白木院长用震惊又异常严肃认真的眼神看着我的脸。
“阿成你真是干这一职业的材料,有没有学心理学的想法?”
我使劲摇头,唯恐不能表达出自己的心声。有可能吗?责任这么重大的职业我唯恐避之不及,让我从事这种工作是绝对不可能!我更愿意去卖卖西瓜,偶尔有点小混混之间的琐碎摩擦来充当生活的调剂品。
再回去的路上,我们把所有的时间交给沉默。车里的冷气在遇上沉寂的空气时都要退避三舍,变成一种虚设。池袋高架桥下像往常一样拥堵,车子排成了龙阵,瑞佳面无表情的盯着挡风玻璃,她突然打破沉默开口说:“我现在特别想做爱。阿成我们直接到西口的旅馆疯狂的做爱,一直到明天的太阳出来的时候,行吗?”
瑞佳像例行公事似的用平常轻松的语气建议,我们晚餐吃意大利菜怎么样。说这些的时候她的脸色没有任何的好转,仍旧别悲痛所占据。要是往常,接到这种邀请我早就两腿发软、心潮澎湃了。不过这是一个特殊的环境。
“住口,我不希望成为刀片的代替品。”
瑞佳对我的反应有些不解,疑惑地看着我。
“我不希望你把我当成麻痹悲痛的工具,这样对你是一种伤害。同不喜欢的人做爱和割腕本质上是一样的。等你能正视孝作这件事的时候约我,就算天塌下来我也不会理会,一定第一时间出现在你面前。”
红灯挂在前方十子路口的上空。瑞佳看着我的眼睛比平常睁得大得多,她拉下手刹车,扑进我的怀里毫无保留的大哭起来,像淘气的孩子,这样的状况大约持续了三十秒。
星期一,我们又一次在艺术剧场的咖啡厅聚会,少了孝作的身影,只剩下三个人的反自杀俱乐部气氛显得有些苍凉。我首先问阿英:“这段时间你都是怎么过的?”
满脸愁容的阿英举起手中装满冰咖啡的玻璃杯。
“这件事跟当时父亲的事给我的打击一样大,我也只能采取老办法遗忘悲伤。这几天我一直在不停的锻炼身体,没有时间闲下来考虑悲伤。我估算了一下,总的加起来少说也举了一百吨,导致现在肌肉还有些隐隐作痛。”
不论是什么样的伤痛,这个肌肉猛男都会以锻炼身体的方式来度过这一时期。只要不过度训练导致缺氧昏厥,我没有任何异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