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自杀俱乐部(第18/27页)
一股强烈的一氧化碳冲窗户扑鼻而来,让鼻子难以忍受,杂司谷那次的一氧化碳显得不值一提。我本能地用手捂住鼻子毫不迟疑的敲碎另一块车窗,一张熟悉的面孔映入眼帘,在粉红色的脸上浮现着纯洁的笑容,我不禁对着熟悉的脸庞大叫:“孝作!”
我的第一反应就是伸出手去测他的脉搏,他都没有给我找到颈动脉的机会,因为他的心脏早就定制了跳动,也许是因为车内木炭的温度太高,所以身体依然是温热的,他看上去就像睡熟了一样,除此之外和生前一模一样。
“孝作!孝作!”
阿英和瑞佳祥和我有仇似的,以一副可以将我轻松撞到的架势扑过来,靠在座椅上的孝作依然微笑着,对他们的剧烈摇晃毫不理会。我趁这个时间观察了一下车内,超脱坐在副驾驶位上,孝作和穿蓝夹克的男人坐在第二排,歌德萝莉风格打扮和装扮很素淡的女人则坐在第三排。他们的神色像洋娃娃一样安详,柔和。车子里容不下任何的生气。
只有驾驶座上没有人,空荡荡的驾驶座散发出强烈的虚空感,让我心里顿时生出一种有人生还的预感,这种感觉很强烈。那个穿开禁衬衫的男人临阵脱逃了,目标进入视线。虽然知道说这些已经为时过晚,但我还是不得不说:“我们必须马上离开,叫救护车来处理。”
瑞佳无法控制如雨珠大小从眼眶滚落下来的泪水,一边用手温柔的抚摸着孝作乌黑发亮的头发。
“我们的俱乐部解散了。”
我愤怒的拳头重重地落在副驾驶座的靠垫上。
“你在胡说什么?现在放弃就前功尽弃了,就更让蜘蛛有了可趁之机了吗?他一定会瞄准下一个目标继续结网的,就这样轻易的忘记孝作的仇恨吗?”
空中传来一声吼叫,版睡着后脚还有掉落的车灯、后视镜和被踢飞的引擎面板,这时我看见阿英用特制警棍在雪佛兰引擎盖上乱敲一通,发泄着自己的愤怒。我对着过度悲痛有些失控的阿英说:“你要是还想抓住蜘蛛的话,就被留下任何的蛛丝马迹,让人抓住把柄。”
他用充满杀气的眼神瞪着我,一副要把我碎尸万段的样子。然偶屈服的点点头。我们拖着精疲力竭的身体回到车上,把伙伴的尸体留给现场。临走之前我看了一眼旅行车对面的六本木夜景,看了一眼那五十四层高的希望之塔。时过境迁,我至今仍对那片光海记忆犹新。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在最糟糕时刻进入脑海的影像,人们往往会记忆深刻?
报警十分钟后,几辆救护车和警车局纷纷出现在空中停车场,车子时不时显现的灯光晃得让人觉得刺眼,就像谁想那个夜空的探照灯一样晃眼。集体自杀的消息在夜游者之间不胫而走,人群便蜂拥而至,附近围观的人马上堆成了人山。我们在不远处观看这场骚乱。就算我们对内情有所了解,也不可能上前去协助警方展开调查,着一切都只能孝作一个人应对了,我们无力插手。
虽然认识孝作不过时短短的几天,即便是我自作多情,我也把自己列入被自杀者抛弃的行列。胸口被无法挽回的遗憾、背叛和自责强烈的撞击着。假如我们在西口公园见面那天我能把它痛打一顿,说不定就能打醒他,他也就不会选择这条路了。我为什么没能从他那张爽朗的笑脸感知到这样的结局呢?我为什么对他送我遗物贝多芬全集有所警觉呢?我真是愚钝至极,我对孝作的死竟然袖手旁观。
坐在护栏上的阿英,神情冷漠,用冷淡的语气说:“他们一定是在约定的时间集体自杀的,孝作为什么没给我们任何的信号。”
瑞佳神情恍惚的说:“他也许早就做好了死的准备,两天前他曾来找我。”
我抬起头疑惑地问:“你们有没有到什么礼物?”
阿英沉重的说:“我收到了一幅太阳眼镜,是我以前最喜欢的OAKLY。你们看就是这个。”
他一直把太阳镜挂在无袖背心胸前,可见喜欢的程度,他摸着太阳镜若心情很压抑。
“孝作把他以前用的ipod送给了我,他跟我说他要去买一台新的这个用不上了。阿成,你呢?”
我突然觉得心酸,鼻子也酸酸的,眼泪抢占了我的眼眶,我一直抗争这不让它滚落出来。
“他送我贝多芬的钢琴协奏曲全集。”
他给我的礼物是如此的有分量,让人心情沉重。以后不论我在什么地方听到那张全集里面的任何一首乐曲,孝作都会伴着音乐浮现在我脑海里。
“我们刚才应该没有放过任何一辆出入停车场的车子和任何一个人吧?没有猜错的话,蜘蛛就应该坐在四楼与我们擦身而过的黑色GOLF里面。因为其他的车子都没有离开停车场。即便是有人开车出去,我们也确认过驾驶员的相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