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自杀俱乐部(第19/27页)
阿英愤怒得咬着嘴唇,真担心他的嘴唇会被咬出血来。
“哼!要是当时就认出来的话,我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把他杀了。”
“我想,蜘蛛应该一直都在旅行车旁边,他看着他们解脱的那一刻。”
我想象着在深夜的停车场,一个男人看着身边的五个人一一在睡眠中逝去的情景。由于当时光线太暗,所以我看不清楚他的脸,不知道他是一种什么样的表情。猜不透他做这一切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和想法。这时,黄色的警戒线动了,有几个警察钻了出来。
“瑞佳,别哭了,有警察过来了。我们今晚要养好精神,养精蓄锐,明天才能继续追查蜘蛛的下落。”
我们装一副振作的样子回到车里。把连自己办不到的事,以轻松和信心十足的姿态告诉别人,这对我来说已经成了一种习惯。
回家之后我辗转难眠,每当正要进入睡眠状态时,孝作白色的肌肤忽然六本木的夜景就会出来打散我的睡意。我徘徊在清醒与睡眠的中间地带,看到一幅让人伤感而又记忆深刻的画面:我把一条通往安详长眠的蜘蛛先亲手切断。
蜘蛛不分白天黑夜的劳作,吐着又长又细的丝线。也许现在蜘蛛正在安详的享受睡眠,也许他没有做任何的休整又开始努力劳作,寻找下一个目标?不论他在做什么,现在我正被困在蜘蛛网里难以脱身。
也许这是一条无法斩断的蜘蛛丝,它会陪伴我一生,直到我死去的那天。
第二天,店里从早到晚一直重复播着第三十二首钢琴协奏曲。只有一个人的盛夏葬礼和第二乐章的微风里独特的颤音就像在空中抖动着身躯,空中落满闪闪发光的颗粒,我好几次差点管不住心酸的泪水。这样阴沉、忧郁的心情以前从来不会光顾我,老妈看到我反常的低落情绪,也只能在旁边默默的看着。太阳刚刚淹没身体,这个时候瑞佳给我打来了电话。
“我能跟我一起去见白木医生吗?我跟她提前约好了。”
“行。”
瑞佳像往常一样来店门口接我,我看到她的脸有些浮肿,肯定是泪水的力量。精明的老妈好像看出了一些端倪,这次没有再拿我们打趣。
我们到达下落合的白木诊所,看着夏日向它生命的一天告别。我们进入大厅的时间是白木医生特意安排的,与最后一个病患的时间刚好错开了。一进大厅,薰衣草混合着其香味的气体扑鼻而来,再加上室内像度假宾馆一样的装潢,好像真的能可以将我肩上的重担吸附一些,让我有一种轻松舒适的感觉。现在我不得不相信这种香味有舒缓情绪的疗效。
我们还是坐在上次来时做的那套沙发上等待,穿着一套风格简约大方的白色套装的白木医生向我们走来,我看不是JIL SANDER的就是THEORY的。不论是什么品牌,这套衣服好像天生就是为她设计的一样,很衬她的气质。但她的气色看上去有些倦怠,也许是太过劳累的原因。我心里有些纳闷,这位女医生的衣柜里到底有多少套这种亮色系的套装?
“孝作的事我也有所耳闻,心里真为他可惜。瑞佳你可千万别把责任往身上揽,这不是你的错,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们都不会事先预料到,我们都很痛心,但这都是他自己的选择。”
瑞佳的眼泪得到了院长最后那句话的鼓舞,流了出来。
“孝作自杀式我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是卧底的工作过于艰辛超过了他的承受能力?不回过头来想想,孝作生性本来就很有点怯懦……”
瑞佳倔强的抬着头,放纵泪珠一颗颗的滚落。
“不要再让无法挽回的事占据我们的思想了,虽然很悲伤也很残忍,但我们也只能接受这个事实。自责或是让怒火殃及身边的事物都是徒劳无功,何必呢。”
院长特有的笑容再次浮现在脸上,遥远的有些不真实,好像根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
“与孝作的最后一次见面,他的心情是那么的灿烂,还为我们三个人分别准备了礼物。他的状态让你无法和自杀联系在一起。”
白木医生的背脊好像丝毫不受柔软沙发的诱惑,依旧保持这笔直的姿态。脸上是她特有的笑容。
“这就有些反常了,孝作一贯都很忧郁,忧郁突然变成爽朗,这也可能就是先兆。一个人在自杀前,生活往往会变得有条理,或是开始收拾身边的物品。这一切都是后话,我们谁都不是先知,能提前感应到要发生的一切。我们只能在事情发生后推断那些细节后的动机。”
就算是这样,我一些事情还是一直困扰着我。
“孝作在集体自杀的第一次聚会上和蜘蛛交谈过后,整个人就变得有些异常。那家伙会不会给孝作用了催眠治疗,或者对他进行的心理指导有加剧抑郁症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