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密教仪式 (7月23日,星期五早上)(第5/8页)

“是吗?”威斯特伯鲁并不这么想,“我认为不该是那样的啊。昨晚你们回家的时候,下着很大的雨。拖船的痕迹应该都被雨冲掉了,不会留下任何东西才对。但你看这个痕迹,保存得相当完好。我觉得它留下的时间应该不超过两小时。”

IV

常的办公室让威斯特伯鲁吓了一大跳。他从未想到能见到这样一个西式的、家具摆放如此井然有序的房间。房间的两面都装了窗户,采光很充分,能完整地眺望湖面的美景。威斯特伯鲁觉得这间房间很适合当梅里韦瑟先生的书房,但为什么大资本家不自己享用呢?我们的历史学家若有所思:或许亚当·梅里韦瑟并不想让他那神秘的研究,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吧。

威斯特伯鲁在门口等了一会儿,常的回应表示已经听见了他轻轻的敲门声。但那个坐在现代的打字机桌前转椅上的西藏人,似乎并没有意识到他的存在。或许他正在全身心地投入手头的工作中吧……但事实并非如此:常在埋头处理的文书,确实是用藏文写的。却并不是常见的西藏书的那种细长的开本,而是美国普通的打印纸张大小。常正在用铅丹铅笔(写的当然是藏文)往上面做注释。他在纸头的边边角角到处书写的样子,像极了正在改作业。这也让威斯特伯鲁想起自己的教师时代,不禁叹了一口气。就在这时,常从文书上抬起头来。

“不好意思,我太失礼了。请来这边坐。”

威斯特伯鲁在一张胡桃木的办公椅上坐了下来,“希望我没有打扰到你的工作。”

“没关系,威斯特伯鲁先生能来这里,是我的荣幸。”

常到底怎么啦?昨晚他们在餐厅相遇的时候,常的态度看起来很不礼貌,今天却刚好反过来了。好了,别再揪住别人的小辫子不放了——威斯特伯鲁注意到,常正打算把他刚才处理的文书放回抽屉。

“不好意思,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是不是正在改作业?”

“是的,”常温和地笑着回答道,“我的职责是教文森特先生藏文,他可真是个优秀的学生。”

“文森特先生在学藏文!” 威斯特伯鲁大叫起来。他实在是没想到如此年轻的青年(应该还不到二十一岁)会选择去钻研如此困难的学问。话虽如此,但我们的历史学家又想起,文森特有时也会表现出,能够理解在他那个年纪看起来很深奥的问题。

“文森特先生现在已经写得非常好了,”常指着写在纸上的字,炫耀似地说道。

“我的天啊!他选择学这种如此罕见的学问,是出于什么目的呢?”

常没有回答,只是耸了耸肩,他的戒备心似乎一下子就上来了。威斯特伯鲁不好意思地露出一个微笑。

“当然,那不关我什么事。我只是来向你请教一个问题的。”

“乐意至极。”常嘟哝道。

“据已故的梅里韦瑟先生所言,你单独保留了翻译的原稿?”

“是的,我有这样一个文件袋。”

“如果不介意的话,我想向你借一下翻好的莲花生大士的圣典。你是不是把它命名为‘雷神的咒语’”?”

常脸上温和的笑容一点儿也没变,“我那个标题译得很烂。很高兴能借您阅览。”常边说边走到一个和梅里韦瑟书房几乎一模一样的钢制档案柜前,拉开一个抽屉。

“我发现你并不把你的劳动成果上锁。” 威斯特伯鲁评论道。

常小声地辩解道,“对小偷来说,这东西根本就没有任何价值。”他从抽屉里取出一个文件袋递给威斯特伯鲁,“译的不好,但确实是我翻的。 希望您不会介意原稿上潦草的字迹。”

“雷神的咒语!” 威斯特伯鲁大声地念出文件袋上的标签,“太感谢你了。我向你保证我不会借太久的。啊,怎么回事!这个文件袋看起来像是空的!”

常像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似的,打开袋子检查了一下。“我也不知道,周三夜里译完之后,我就把原稿放到这个文件袋里了。”

“会不会是你放错文件袋了?”

“不,这不可能。如您所见,这是专门用作翻译的文件袋。如果这里面没有的话,我也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了。”

“没关系,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威斯特伯鲁尽可能地用愉快的语气撒了个谎,“我只是想大致看看。”

“或许文森特先生会愿意让您看,放在他父亲文件袋里的副本的。”常建议道。

“谢谢,我会和他说的。能让我看看其它你翻译的东西吗?”

常朝他鞠了个躬,往钢制档案柜旁边一站。“请便。” 威斯特伯鲁随便挑了一个文件袋,从里面抽出打印稿,尽可能地摆出一副内行的样子开始问他。

“你在翻译《甘珠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