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线(第8/20页)

她静静地摇了摇头。眼珠变成了灰蓝色,若有所思的眼神失了焦距。

“好吧,”我说。“那你要我做什么?”

她微眯起眼睛,伸出一只手,把鼓起来的信封慢慢推过办公桌。

“我不是孩子,我现在陷入了困境。但我还没输得一败涂地。我要一半的钱,我希望拿上钱,性命无忧地远走他乡。就一半。如果我昨晚打电话报了警,他们准会敲我一笔……我想,卢会愿意你拿走他的那份,如果你愿意和我共同进退。”

我说:“对于私家侦探而言,这是突然冒出的一大笔钱,格伦小姐,”我疲倦地笑了笑。“你昨晚没打电话叫警察,情况变得更糟了。不过,他们碰上任何事回答都一样。我最好过去一次,看看有什么情况,如果有的话。”

她迅速凑上前来,说:“你愿意保管这些钱吗?……你敢吗?”

“当然。我马上下楼,把钱存放在保险箱里。你能拿到一把钥匙——我们稍后再商量分钱的事。如果卡纳勒知道他必须要来见我,我觉得这是个好主意,更妙的是,你躲在一家小旅馆里面,我在那儿有个朋友——至少等我找出点眉目。”

她点头。我戴好帽子,把信封塞在皮带里面。我走出房间,告诉她左手第一格抽屉有把枪,假使她感到不放心可以拿上。

当我回来时,她似乎没有动过。但她说他给卡纳勒的场子打了电话,并给他留了一个口信,她觉得卡纳勒会明白的。

我们绕道前往位于布兰特路和C大道路口的洛林旅馆。路上没人袭击我们,至少我没发现有人在跟踪。

我和洛林旅馆的白班职员吉姆·多兰握了握手,把折起来的二十元塞进他手里。他把手伸进口袋,表示很乐意看到这位“汤普森小姐”不受打扰。

我离开。午间报纸并没有提到卢·哈格死于霍巴特·阿姆斯的新闻。

6

霍巴特·阿姆斯只是同一街区中的一幢公寓楼,所有楼房排成一条直线。这是一幢六层楼房,正面修成了浅黄色。街区两边的弧道停了很多车。我缓缓驶过街区,一边观察周围环境。邻居没有因为不久前发生的某事露出兴奋之色。风和日丽,停泊的汽车一成不变,似乎一切都好。

我驶进一条两边是高耸木栅栏的小巷,时不时地冒出一个破破烂烂的停车库。我把车停在挂了“出租”标牌的停车库旁,经过两个垃圾桶,踏上霍巴特·阿姆斯沿路的水泥院子。有个男人正把高尔夫球杆放进双人小汽车的后部。大堂里面,一个菲律宾人在用吸尘器吸地毯,皮肤发黑的犹太女人在接线总机后面写写弄弄。

我乘上电梯,悄悄沿着较远的走廊绕到左边最后一扇门。我敲门、等待,再敲门,最后用格伦小姐的钥匙进了房间。

地板上没有尸体。

我看到镜中的自己,镜子是一张活动床的背面,我穿过房间,朝窗外望去。下面有一条突出的边沿,以前是墙墩,一直通往安全门。就算是瞎子也能从这里爬进屋子。可我没有在灰尘当中发现任何类似脚印的痕迹。

饭厅和厨房也一无所获,除了原本就放在那里的东西。卧室铺了一块令人心情愉悦的地毯,墙壁是灰色的。角落的废纸篓周围落满了垃圾,梳妆台上有一把折断的木梳,里面残留了几缕红色的头发。壁橱里面空荡荡,除了几瓶杜松子酒。

我折回客厅,看了看身后的活动床,又站了一分钟,离开了公寓。

大堂里面的菲律宾人已经用吸尘器向前推进了两米多。我往接线总机旁边的柜台上一靠。

“格伦小姐?”

皮肤发黑的犹太女人说:“524。”说完,她在熨洗清单上打了个勾。

“她不在。最近回来过吗?”

她迅速瞥了我一眼。“没注意。这钱——干吗?”

我说我是她的一个朋友,我向她表示感谢,走了。格伦小姐的公寓没有引起任何骚动,这个事实已经成立。我回到小巷,找到马蒙。

我不太相信格伦小姐的叙述。

我穿过科尔多瓦街,驶过一个街区,在一家被人遗忘的杂货店边上停下车。杂货店躲在两株巨大的胡椒树后面,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落满灰尘的橱窗乱七八糟。角落里有一个独立的付费电话亭。一个老人充满期待地朝我走来,不过当他明白我的意图之后就走开了,他把铁制眼镜推到鼻尖,拿着报纸坐下。

我往电话里面投了一枚硬币,拨通号码,是一个女孩的声音:“《电讯报》!”有点懒洋洋的。我找冯·巴林。

他来接电话的时候,已经知道是谁找他,我听见他清了清喉咙。接着,他的声音贴上话筒,清晰明了:“我有消息告诉你,不过是坏消息。我感到非常抱歉。你的朋友哈格在停尸房。我们十分钟前得到的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