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线(第9/20页)

我靠在电话亭的墙上,感到双眼疲惫不堪。我说:“还有什么消息?”

“几名警察在某户人家前院还是什么地方发现了他,在西马尔隆。子弹正中心脏。事情发生在昨晚,不过出于某些原因,他们刚刚放出死者身份。”

我说:“西马尔隆,嗯?……好吧,盯紧这事。我会来找你的。”

我谢过他,挂断电话,透过玻璃观察一个灰发中年男人,他走进店里,在杂志架上翻来翻去。

我又扔了一枚硬币,打给洛林旅馆,找旅馆职员。

我说:“吉姆,让你的姑娘给我接通红发女孩的电话,嗯?”

我抽出一支烟,点燃,对着门玻璃吞云吐雾。烟雾撞到玻璃上,打着旋散入就近的空气中。电话连线传来咔嗒声,是接线员的声音:“对不起,对方没有接听。”

“再给我接到吉姆那里,”我说。等他接起电话,我说:“你能上楼一趟,看看她为什么不接电话吗?或许她是出于谨慎。”

吉姆说:“一定是这样。我可以用钥匙开门进去。”

我浑身冒汗。我把电话听筒搁在搁板上,打开电话亭的门。灰发男人立马从杂志堆中抬起头,皱了皱眉头又看了下手表。烟雾散尽之后,我重又锁上门,拿起听筒。

吉姆的声音由远至近。“她不在。可能外出散步了。”

我说:“嗯——可能被人绑架了。”

我放下听筒,推门而出。灰发陌生人放杂志的时候用力过猛,把它弄到了地上。他弯腰捡拾,我从他身边走过。接着,他在我身后直起身子,口气平静但不容置疑:“手放下,安静点。出去找到你的车子。这是生意。”

我从眼角可以看见那个近视眼老头正偷看我们。不过,他什么也看不见,就算他能看到这么远。有东西抵在我的后背上。可能是手指,不过我觉得不是。

一辆加长的灰色轿车停在马蒙后面。后车门敞开着,一个四方脸的歪嘴男人站在边上,一条腿还搁在脚踏板上。他的右手背在身后,隐没在汽车里。

我身后的男人说道:“上你的车,往西开。第一个街角转弯,速度保持二十五码左右,不能更快。”

小小的街道阳光明媚、寂静无声,胡椒树沙沙作响。一个街区之隔的科尔多瓦街却是车水马龙。我耸耸肩,打开车门,坐到驾驶位上。灰发男人迅速在我旁边坐定,不错眼地盯着我的双手。他挥了挥右手中的短管手枪。

“小心钥匙掉出来,老兄。”

我小心行事。当我踩下启动器的时候,后车门砰地关上了,有急促的脚步声,有人上了马蒙的后座。我踩下离合器,在街角转弯,从后视镜里看见灰色轿车也转过弯来。它稍稍落后一点。

我在和科尔多瓦街平行的街上向西行驶,当我们驶过一个半街区之后,有只手从后面搭上我的肩膀,拿走了我的手枪。灰发男人左手持枪搁在左腿上,空出来的右手把我仔仔细细搜个遍。他心满意足地靠上椅背。

“好了。开上主干道,加速,”他说。“不过别动脑筋撞警车,如果你看到……或者你以为行得通,试试看啊。”

我转了两个弯,把车速提到三十五码,并保持这个速度。我们穿过一些漂亮的住宅区,两边的景致开始变少。当人烟十分稀少时,灰色轿车掉头驶回城里,消失不见了。

“这算哪门子绑票?”我问。

灰发男人哈哈大笑,摩挲起红润的宽下巴。“只是生意。大人物想和你谈谈。”

“卡纳勒?”

“卡纳勒——见鬼!我说的是大人物。”

我看了看车流和远处的路况,有好一会儿没开口说话。之后我说:“为什么不在公寓或者小巷子里对我下手?”

“想要确认你没被跟踪。”

“大人物是谁?”

“跳过这茬——等我们到达之后。还有什么?”

“是的。我能抽烟吗?”

在我点烟的时候,他帮我稳住方向盘。后座上的男人一直没出声。过了一会儿,灰发男人让我停下,移到边上,由他开车。

“我以前也有一辆,六年前,那时我是个穷光蛋,”他兴高采烈地说道。

我想不出一个真正的好回复,所以我就在一边抽闷烟,并且思考起事情的前因后果,如果卢是在西马尔隆被人杀掉的,杀手为什么没得到钱。但如果他真的是死在格伦小姐的公寓里,为什么会有人大费周章地把他运回西马尔隆。

7

二十分钟过后,我们来到了丘陵地带。车子开上陡峭的山路,沿着白色的水泥路一路往下,穿过一座桥,等开上第二座山坡的半山腰后就转上砂石路,路的一边隐没在胭脂栎和熊果树下。蒲苇毛茸茸的叶子在山头舒展,如同喷溅而出的水花。车轮在砂石路上嘎吱作响,转弯时还会打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