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华达气体(第14/17页)

“你他妈的到底想要什么?把两边都除掉吗?”

德·鲁斯说:“我想要你指认是谁绑架了我……算了,我自己来。”

他从脚踏板上收回腿,把烟蒂丢入暗处。他用力关上车门,坐进前排,尼基关掉手电筒,坐上驾驶座,发动引擎。

德·鲁斯说:“尼基,找个地方我能打电话叫车的。你开着这辆车再逛上一小时,然后打电话给芙朗辛。我到时会给你递个口信。”

金发男人的头从一边慢慢地摇到另一边。“约翰尼,你是一个良友,我喜欢你。但事情发展到现在已经过火了。我要去警局报案。别忘了,在我家里的旧衬衫下面,我还藏着一张私家侦探的执照呢。”

德·鲁斯说:“给我一个小时,尼基。就一个小时。”

汽车驶下山,穿过桑兰高速公路,又朝着蒙特罗斯的方向开始另一段下山路。过了会儿,尼基说:“同意。”

11

奥罗家苑的大堂内,接待台上悬挂着冲压模型的时钟,上面显示一点十二分。大堂属于老式的西班牙风格,红黑两色的印度地毯,椅子上镶有铆钉,皮质靠垫的四角缀有皮质流苏;灰绿色的橄榄木木门用笨重的铸铁铰链固定。

职员是一个短小精干的瘦猴子,金色的唇髭上过蜡,一头金发梳成大背头。他靠在接待台上看向时钟,打着哈欠,一边用亮晶晶的指甲弹响牙齿。

临街的门打开了,德·鲁斯走进来。他摘下帽子,摇一摇,重又戴上,把帽檐往下压。他的目光慢慢扫过空旷的大堂,走向接待台,戴手套的手掌拍上桌面。

“雨果·坎德利斯是几号别墅?”他问。

职员被惹恼了。他瞄了眼钟,又看看德·鲁斯的脸,再回头看钟。他傲慢地笑起来,说话带有轻微的口音。

“十二点了。你希望现在被通传——在这个点?”

德·鲁斯说:“不是。”

他离开接待台,朝镶有菱形玻璃的大门走去。这门看上去像是属于高级公共厕所的。

当他把手搁在门上,尖利的铃声在身后响起。

德·鲁斯越过肩膀回头看,他转身走回接待台。职员相当麻利地把手从铃上挪开。

他的声音冷酷、讥讽、傲慢:“这里不是那种公寓楼,请你明白。”

德·鲁斯颧骨上的胶布变成了暗红色。他越过接待台,拎住职员夹克衫上镶了饰带的衣领,让他的胸膛靠上桌沿。

“娘娘腔,这算哪门子玩笑?”

职员脸色惨白,但乱晃的手还是按响了铃。

一个又矮又胖的男人穿着松松垮垮的衣服,戴着棕色假发,绕过桌角,伸出一根圆鼓鼓的手指,说:“嗨。”

德·鲁斯放开职员,面无表情地看着胖男人外套上的雪茄烟灰。

胖男人说:“我是总管。如果你想要撒泼,那可以来找我。”

德·鲁斯说:“你把我要说的话给说了。我们移步到角落去。”

他们走到角落里,在一棵棕榈树旁坐下。胖男人亲切地打了个呵欠,掀起一边假发,伸手进去挠痒痒。

“我叫库瓦里克,”他说。“我有时也会揍那个瑞士人几拳。你有什么要投诉的?”

德·鲁斯说:“你是个可以保守秘密的人吗?”

“不是。我喜欢谈天。在这个到处是纨绔子弟的住宅区里走动一下,真是乐趣十足。”库瓦里克从口袋里掏出半截雪茄,点烟的时候差点烧着鼻子。

德·鲁斯说:“这次你要守口如瓶。”

他伸进外套内侧,取出皮夹,从里面拿出两张十元。他把纸币绕在食指上,塞进胖男人外套的外侧口袋。

库瓦里克眨巴着眼睛,一句话也没说。

德·鲁斯说:“有个叫乔治·戴尔的人在坎德利斯的公寓里面。他的车停在外面,所以他应该在屋里。我想见他,但我不想通报自己的姓名。你可以把我带进去,留在我身边。”

胖男人谨慎地表示:“现在有点晚了。或许他上床睡觉了。”

“就算上床,那也是上了别人的床,”德·鲁斯说。“他应该爬起来。”

胖男人站起来。“我不喜欢我现在的想法,但我喜欢你的二十元,”他说。“我这就进去,看看他们是否还没睡。你站着别动。”

德·鲁斯点头同意。库瓦里克沿墙往前走,穿过角落上的门。当他走路的时候,外套后侧露出了手枪皮套粗制滥造的方头。职员看他走远,轻蔑地瞥了眼德·鲁斯,拿出指甲锉。

十分钟过去了,十五分钟。库瓦里克没有回来。德·鲁斯突然站起来,一脸严肃地朝角落上的门走过去。接待台后面的职员身子一僵,他看向桌上的电话,但没有碰。

德·鲁斯穿过门,发现置身于有屋檐的走廊下。雨水稀稀落落地打在屋顶的瓦片上。他穿过天井,天井里面有一个椭圆形的水池,四周铺上了色彩鲜艳的马赛克。这个天井的尽头和其他天井相连。左边的远处亮着一盏窗灯。他朝那个方向走去,想着碰碰运气,当走到足够近的地方时辨别出门上的编号是12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