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华达气体(第9/17页)
芙朗辛·利突然站起来,抓住他的胳膊。“别管这事,约翰尼!就当是——为了,你这次就别蹚浑水?”
德·鲁斯摇摇头,向她露出的迷人微笑一直挂在嘴角。他从胳膊上拨下女孩的手,往后退去。
“我今天在充满氰化物的车子里待了会儿,宝贝,这滋味我一点也不喜欢。我闻了内华达气体。我的子弹留在了某个持枪匪徒的身体里。这会为我招来警察,或者卷入司法纠纷。如果有人被绑票,而我报了警,那就会有另外一个肉票被杀掉,很有可能是这样。扎帕提是里诺的狠角色,这和戴尔告诉你的内容吻合,假如莫普斯·帕里西和扎帕提是一伙的,那就能解释我为什么也被牵扯进去。帕里西恨死我了。”
“你没必要一个人单打独斗,约翰尼,”芙朗辛·利绝望地说。
他还在笑,抿紧的嘴唇,庄重的眼神。“宝贝,会是我们两个人。去拿件长外套。外面还有点毛毛雨。”
她瞪眼瞧他。她伸出那只曾抓住德·鲁斯胳膊的手,僵硬地展开,手指向后弯曲。声音因为恐惧而空洞。
“我,约翰尼?……哦,求你了,别……”
德·鲁斯温柔地说:“去拿外套,宝贝。打扮得漂亮点。这或许是我们最后一次一同外出了。”
她步履踉跄地走过他身边。他轻轻地碰了下她的胳膊,握住片刻,几乎是在低语:“你不会告发我的,对吗,芙朗辛?”
她回头冷眼看向男人眼中的伤痛,喉头发出嘶哑的声音,甩动没被拉住的手臂,迅速走进卧室。
没过多久,德·鲁斯眼中的痛苦消失不见了,冷酷的笑容重又挂上嘴角。
7
德·鲁斯双目半闭,看着荷官的手指从赌桌上收回,放在桌沿上。手指圆润,指尖如葱,甚是优雅。德·鲁斯抬头看向荷官的脸。秃头,看不出明显的年龄,蓝色的眼珠透出沉静。他头上真的一根毛发也没有。
德·鲁斯又低头看荷官的手。放在桌沿上的右手稍稍撇开,袖口上的袖扣正好抵在桌沿上,荷官穿的是棕色丝绒外套,剪裁成无尾晚礼服的款式。德·鲁斯隐隐露出冷笑。
他在红色上面押了三枚蓝色筹码。这一局,小球停在黑2上。荷官向另外四人当中的两人付了筹码。
德·鲁斯把五枚蓝色筹码推出去,落在红色钻石上。接着,他把头转向左边,看见身形壮硕的金发年轻人把三枚红色筹码押在零上。
德·鲁斯舔过嘴唇,伸出脑袋,望向一间小房间。芙朗辛·利坐在靠墙的长椅上,脑袋也靠在上面。
“我觉得我得手了,宝贝,”德·鲁斯对她说。“我觉得我得手了。”
芙朗辛·利双眼放光,伸直脑袋。她从身前的矮圆桌上拿起一杯饮料。
她抿着饮料,看向地板,没搭茬。
德·鲁斯又回头看看金发男人。另外三个人也下好注了。荷官似乎不耐烦了,但仍保持着警惕。
德·鲁斯说:“为什么我押红的,你就押零,我押黑的,你就押双零?”
金发年轻人莞尔一笑,耸耸肩,没说话。
德·鲁斯把手放在台面上,用极低的声音说:“先生,我问了你一个问题。”
“或许我是杰西·利弗莫尔[1]呢,”金发年轻人咕哝道。“我喜欢做空。”
“这算什么——慢动作?”其中一名赌徒插嘴。
“阁下,请你下注,”荷官说。
德·鲁斯看着他说:“放手吧。”
荷官用左手转动轮盘,又用同一只手朝相反的方向弹入小球。他的右手一直搁在桌沿上。
小球停在黑28,旁边就是零。金发男人哈哈大笑。“很接近,”他说。“很接近。”
德·鲁斯检查完筹码,仔细地摞成一叠。“我下了六千元,”他说。“有点不公平啊,但我猜店里有钱。这家黑店谁开的?”
荷官慢慢露出笑容,直视德·鲁斯的眼睛。他平静地问:“你说这是黑店?”
德·鲁斯点点头。他不介意回答。
“我想你说的是黑店,”荷官说,他挪动一条腿,把重心移到这条腿上。
另外三人麻利地收拾起自己的筹码,走向房间角落的小吧台。他们点了些饮料,背靠在吧台上,欣赏起德·鲁斯和荷官的对峙。金发男人待在原地,向德·鲁斯投去嘲讽的笑。
“啧啧,啧啧,”他若有所思地说。“瞧瞧你的所作所为。”
芙朗辛·利喝完饮料,又把头靠回墙上。她垂下眼睑,扑闪着长睫毛偷偷观察德·鲁斯。
片刻之后,镶有木板的房门打开了,一个大个子走了进来,他有黑色的胡子以及浓密的黑色眉毛。荷官看向他,又把目光转回德·鲁斯,使了个眼色。
“是的,我想你说的是黑店,”他直白地重复道。
大个子用自己的手肘抵开德·鲁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