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拉诺夜总会的枪声(第16/19页)

科南特站在雨中,脚后跟踩在踏板上。马尔文从口袋里掏出大酒壶,摸了摸壶身,看看有没有被砸出凹坑,接着拧开壶盖。他把酒壶凑向女孩,说:“喝点酒,壮壮胆。”

她没搭理,也没动作。他自己喝完酒,放好,透过科南特厚实的身板看向湿淋淋的森林,那一连串亮着灯的窗户就像是悬挂在空中。

一辆汽车开上山顶,车前灯破开了潮湿的暗夜,它在马尔文的汽车后面熄了火。科南特走上前,探进脑袋,说了什么。汽车后退,转上车道,车灯的光线洒落在高墙上,消失了一会儿之后重又出现在车道顶部,如同白色的鹅卵石映衬着石头门廊。

科南特钻入私家车,白化病人一个转弯,跟着前一辆车驶上车道。最高处的水泥地停车场四周种植了柏树,一行人下了车。

台阶最上方的大门已然打开,身穿浴袍的男人站在门口。塔戈被两个男人牢牢架在中间,站在台阶的半道上。他没戴帽子也没穿外套。白色西装包裹住的魁梧身躯在两名枪手的对比下有如庞然巨物。

一行人走上台阶,进入屋内,跟随穿浴袍的管家进入一间挂满了某人先祖肖像的大厅,穿过呆板的椭圆形休息室,进入另一个大厅以及带护墙板的书房,书房内投下柔和的光线,还有厚重的窗帘和深色皮沙发。

有个男人站在气派的深色写字台后面,写字台摆在凹室中,周围是一圈书橱。他又高又瘦。那头白发浓密、健康。小小的嘴巴带着一点愤恨,黑色的眼珠深不见底,嵌在那张线条分明的脸上。他稍稍弯下腰,滚了缎边的蓝色灯芯绒浴袍包裹着这具瘦骨嶙峋的躯体。

管家关上门,科南特又打开,下巴朝两个枪手一抬,两人留下塔戈,走出了书房。白化病人踱到塔戈身后,把他推进沙发中。塔戈看上去茫然无措,傻乎乎的,脸上出现了一道污痕,双眼暴露出吸毒后遗症。

女孩快步走到他面前,说:“哦,杜克——你还好吗,杜克?”

塔戈朝她眨巴眨巴眼,半咧开嘴笑起来。“所以你背叛了我,唔?别说了。我好着呢。”他的声音有点不自然。

琼·阿德里安离开他,独自坐下来,弓起后背,似乎冷得很。

高个男子冷冷地看过房里的每个人,了无生气地说:“这就是勒索者——有必要半夜三更把他们都带来吗?”

科南特抖下外套,丢在立灯后面的地板上。他重新点了根烟,双腿开立站在房子中央,这是一个强壮、粗犷、自信的大个子。他说:“女孩想见你,和你说声对不起,她不该动歪脑筋。穿奶白色外套的家伙名叫塔戈,是个拳手。他被牵扯进了今晚发生在夜总会的枪击案,他在局子里面还放肆乱来,于是被喂了安眠药,让他太平点。另一个人是特德·马尔文,老马库斯·马尔文的儿子。我还没搞明白他干吗搅和进来。”

马尔文干巴巴地说:“州议员先生,我是私家侦探。我在这里,是为了捍卫我的客户,琼·阿德里安的利益。”他大笑起来。

女孩猛然看向他,接着又把视线转到地板上。

科南特粗声粗气地说:“申韦尔,那家伙你认识的,被人打死了。不是我们下的手。这件事还要调查下去。”

高个男子冷淡地点点头。他坐回到写字台后面,拾起白色羽毛笔,用它来挖耳朵。

“科南特,你觉得该如何处理这件事?”他的声音听上去不太高兴。

科南特耸耸肩。“我是个粗坯,但这事还要走法律途径。告诉地方法院检察官,以敲诈勒索的罪名把他们投进牢里。编个故事打发新闻界,让时间冲淡一切。然后,把这几个小崽子赶出本州,警告他们永远别回来——诸如此类。”

考特威议员把羽毛笔挪到另一个耳朵边。“他们隔着老远的距离也可以作弄我。”他冷酷地表示,“我赞成来个你死我活,让他们该在哪儿待着就在哪儿待着。”

“你不能这么做,考特威,这会葬送了你的政治前途。”

“我厌倦了公众生活,科南特。我乐得退休。”高个男子嘴角一弯,浮现出浅笑。

“去你妈的,”科南特怒吼道。他一回头,不耐烦地喊道:“小姐,给我过来。”

琼·阿德里安起身,缓缓穿过房间,站到了写字台前面。

“你生的?”科南特咆哮起来。

考特威盯着女孩的脸看了好长时间,没有流露出任何的情绪。他放下手中的羽毛笔,打开抽屉,取出一张相片。他看看相片,又看看女孩,如此往复,最后冷淡地说:“照片是很多年前拍的,出奇的相似。我想我会毫不犹豫地说,这是同一张脸。”

他把照片搁在写字台上,又不急不徐地从抽屉里拿出一把自动手枪,放在了照片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