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人烦的珍珠(第12/18页)

“盖奇先生,”他说,“难道你猜不出他们为什么对那串珍珠索价五千美元?”

“如果你允许我猜一下,以一种非常私人的角度,我可能大胆揣测出一种解释,加勒摩尔先生。”

他把白色的羽毛转到了左耳边,点点头道:“继续说下去,孩子。”

“那些珍珠实际上是真的,加勒摩尔先生。你是潘鲁德多克夫人的老朋友——也许是青梅竹马。她把那串珍珠——她的金婚礼物,交给你去变卖——因为她出于一个慷慨的目的正急需一笔钱。可你没有变卖珍珠,加勒摩尔先生。你只是假装出手了珍珠。你自己拿出两万美元给她,把真的珍珠项链还给了她,谎称它们是在捷克斯洛伐克定做的仿品。”

“孩子,与你的言谈相比,你的脑筋更聪明些,”加勒摩尔先生说。他站起身,走向窗边看,将一幅精美的网眼窗帘拉到一边,低头望着第七大街上熙熙攘攘的街景。他回到了桌边,坐下后脸上露出一丝怀念的微笑。

“盖奇先生,你几乎都说对了,真是令人尴尬。”他说着叹了口气。“潘鲁德多克夫人是个非常骄傲的女人,否则我只要提供给她一笔两万美元的无担保贷款就行了。我正好是潘鲁德多克先生的共同遗产管理人,我知道,就当时金融市场的情况,如果不做非理性的遗产净值牺牲的话,根本是筹集不到足够的现金来照顾这所有的亲戚和随从。于是潘鲁德多克夫人变卖了她的珍珠——按照她的想法——可她坚持不让任何人得知这件事。而我正是做了你所猜测的事。这不足挂齿。我能够负担这样的举动。我一生未婚,盖奇,世人认为我是个有钱人。实际上,当时那些珍珠的价值还不到我给她的一半钱,或者是今天它们应有的价值。”

我低下头,唯恐这位仁慈的老绅士会被我的直视所困惑。

“因此,我认为我们最好能筹集这五千美元,孩子,”加勒摩尔先生立刻又以一种尖刻的声音补充道。“这个价格很低,虽然被盗窃的珍珠远远要比切割的宝石更难交易。如果我愿意高度信任你,你认为你能够完成这项任务吗?”

“加勒摩尔先生,”我的声音坚定而平静,“我对你来说完全是个陌生人,我也只是个凡夫俗子。不过我凭着对我已经去世的、备受尊敬的父母的回忆向你保证,我一定全力以赴。”

“很好,有许许多多的凡夫俗子,孩子,”加勒摩尔先生和蔼地说。“我不担心你会拿走这笔钱,因为我对艾伦·麦金托什小姐和她男朋友的了解可能比你估计得多一点。而且,这些珍珠投过保,当然,是以我的名字。保险公司应该会接手这件事。可你和你可爱的朋友迄今为止似乎进展得不错,我相信先下手为强。这个亨利绝对是个男子汉。”

“我已经非常依赖他了,尽管他的方式很野蛮,”我说。

加勒摩尔先生继续玩弄他的白色羽毛笔,接着他拿出一本巨大的支票簿,开了一张支票,写完后他仔细地吸干墨迹,越过桌子递给我。

“如果你拿到珍珠,我会让保险公司把钱还给我,”他说。“如果他们喜欢我的买卖,就不会有麻烦。银行就在街角处,我会在这里等电话。他们兑付支票之前一定会打电话给我。小心点,孩子,别受伤了。”

他再次跟我握握手,我犹豫不决。“加勒摩尔先生,你对我的信任程度之高超过了任何人,”我说。“当然,除了我父亲之外。”

“我他妈的就像个傻瓜,”他说着露出一抹特别的微笑。“我已经很久没有听到有人说话跟简·奥斯丁的小说一样了,是在取笑我吗?”

“谢谢你,先生。我知道我的语言有点儿老派。我能斗胆请你帮我一个小忙吗,先生?”

“什么事,盖奇?”

“打个电话给艾伦·麦金托什小姐,我现在正和她闹点别扭,请你告诉她我今天没有喝酒,你已经将一项棘手的任务委托给了我。”

他朗声大笑。“我很乐意,沃尔特。据我所知,她可以信任,我会告诉她事情的来龙去脉。”

我离开他后,带着支票来到银行。出纳面露疑色地看了我一眼,离开柜台许久之后,最终他不情不愿地点了一叠一百美元的纸币,仿佛那是他自己的钱一样。

我将那一沓纸币放进口袋里说:“请给我一卷两角五分的硬币。”

“一卷两角五分的硬币,先生?”他的眉毛耸动了一下。

“没错。我要用来付小费。自然,我希望将硬币裹好了带回家。”

“哦,我明白了。麻烦请给我十美元。”

我接过那卷厚实坚硬的硬币,丢进我的口袋,然后开车回了好莱坞。

亨利正在冰碛堡的大堂等我,他那双粗糙有力的手正在旋转着他的帽子。他脸庞上的皱纹看上去比昨天更深了点儿,我注意到他的呼吸中充满了威士忌的味道。我们上楼进了我的公寓,他急切地转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