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麻烦就没有生意(第10/23页)

他的脸上流淌着一摊黑色物质。他的手枪在水泥地上弹了几下。他小短腿弯曲着,身子扑向一边,挣扎着翻滚了几圈,接着,非常突然,一动不动了。

乔治“呀”了声,嗅了嗅自己的左轮手枪。

“好枪法。”我钻出车,打量着这个小个子男人——现在已经拧巴成一团了。他那脏兮兮的白色运动鞋在一侧车灯的照耀下闪着微光。

乔治走到我身边。“怎么了,伙计?”

“我还没开枪。我只看到你那相当帅气的拔枪射击。真是帅呆了。”

“过奖了,朋友。他们肯定是在追踪杰拉尔德先生。我通常是在这个时间把他从俱乐部送回家,在俱乐部里打桥牌输了不少,喝得酩酊大醉。”

我们走向那个小个子,低头看着他。他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只是个已经死去的小个子,脸上嵌着一颗很大的子弹,满身是血。

“关掉一些该死的灯,”我大吼道。“我们快点离开这儿吧。”

“房子就在街对面,”乔治说话的口气很轻松,仿佛刚才打中的不是一个人,而是老虎机里的一枚镍币。

“要是你喜欢自己的工作,就别让吉特一家知道这些事。你应该明白的。我们回到我的住处,重新来过吧。”

“我明白,”他厉声说道,跳进他的大轿车里。他关上雾灯和侧灯,我坐到他旁边的副驾驶座位上。

我们笔直行驶,开始向山上驶去,越过坡顶。我回头看看破碎的玻璃窗。那是最后面的那块小玻璃,它不是防震玻璃。车上已经有一大块玻璃掉落了。要是他们认真修理的话,可以重新安上,留下些证据。我觉得这无关紧要,不过也许有关系。

在山顶上,一辆巨大的豪华轿车经过我们向下驶去。车内的顶灯亮着,仿佛置身于一个光线明亮的陈列室,一对年迈的夫妇端坐在内,行着皇室礼仪。那个男人穿着晚礼服,戴着白围巾和一顶大礼帽。女人一身貂皮大衣,全身珠光宝气。

乔治若无其事地开过他们,踩下油门,我们急速右转,进入了一条黑漆漆的街道。“还有好几个纸醉金迷的晚宴,”他拖长声音说。“我打赌他们甚至都不会报道这些事。”

“是的。我们回家喝一杯吧,”我说。“我从没有真正喜欢过杀人。”

5

我们享用着哈里特·亨特里斯小姐的威士忌,透过杯沿望着对方。乔治脱下帽子后看上去长得不赖。他一头乱糟糟的深褐色波浪卷发,牙齿洁白整齐。他呷了一口酒,同时轻轻叼着一支烟。他那炯炯有神的黑色眼眸中闪烁着寒光。

“耶鲁大学毕业的?”我问。

“达特茅斯学院,[10]这跟你有关系吗?”

“一切都与我有关。现在这年头大学文凭值几个钱呀?”

“一日三餐,还有一套制服,”他慢吞吞地说。

“小吉特是什么样的人?”

“一个金发的彪形大汉,打得一手好高尔夫,自以为对付女人有一套,酒喝得够凶,可迄今为止还没喝到过呕吐不止的地步。”

“老吉特是什么样的人?”

“如果他身上没有五分的话——他很可能会给你个一角。”

“啧啧,你谈论的可是你老板。”

乔治龇牙一笑。“他可抠门了,每次脱掉帽子,他的脑袋都会发出吱呀声。我总是在冒险。也许那就是为什么我到现在还只是个司机的原因。这威士忌不错。”

我又倒了一杯,把瓶子里剩下的酒都倒完了。我再次坐下。

“你觉得那两个持枪匪徒在那儿伏击的目标是杰拉尔德先生?”

“怎么不是?我平时都是那个时间开车送他回家的。除了今天。他宿醉得厉害,很晚才出的门。你这个混蛋,你肯定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是吗?”

“谁告诉你我是个混蛋?”

“没人,不过只有混蛋才会问他妈的这么多问题。”

我摇了摇头。“嗯嗯。我只问了你六个问题。你老板非常信任你。他肯定告诉你了。”

这个皮肤黝黑的男人点点头,无力地咧咧嘴,又呷了口酒。“整个计划非常明显,”他说。“汽车一转过弯驶上车道时,那些家伙就出动了。我估摸着,他们并不打算杀掉什么人。这只是一次恐吓。只是那个小个子是个疯子。”

我望着乔治的眉毛。那是一对漂亮的黑色眉毛,闪现着一缕好似鬃毛的光泽。

我说:“马蒂·埃斯特尔感觉不像是会选那种帮手的人。”

“当然。也许这正是他选择他们的原因。”

“你很聪明。你我可以默契配合。不过开枪打死了那个小个子蠢货,事情有点棘手。你会怎么处理?”

“静观其变。”

“好的。如果他们找到你,要检查你的枪,如果你仍然还保留那把枪的话——当然,你极可能不会保留,以我之见,这件案子会被当作一起抢劫未遂处理。这是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