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四(第9/13页)
对讲机里传出静电的刺啦声,然后有声音传来,亨德利警长回应。
“有一位叫福尔摩斯的探员跟你在一起吗?”对讲机里传来信息。亨德利盯着福尔摩斯,把对讲机递给他。福尔摩斯看上去一脸的歉意。
“我是探员福尔摩斯,请讲!”
“探员福尔摩斯,我们有一条给你的口信。”
“请讲。”福尔摩斯说。
“和一位内尔·斯特普尔顿小姐有关。”
坐在医院的候诊室里,吃着从自动售货机买来的巧克力饼干,雷布思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今天的事情。想到他跟特蕾西在车里的事故,他的阴囊涨起,往身体里收缩,好像是要自卫。还在疼。感觉像是得了疝气,肿大了两倍,虽然雷布思并没有得过疝气。
但是下午却很有意思。范德海德很有意思。还有查理,查理简直像一只小鸟一样唱歌。
“你到底想问我什么?”他说,又端了一些茶走进起居室。
“我对时间很感兴趣,查理。你叔叔告诉我说,他对时间没什么兴趣,他不受时间的控制。但是警察们,要受时间的控制。尤其是在这种案子里。你也看到了,在我的脑子里,事情的前因后果和来龙去脉并不清晰。如果可能的话,我想把这些理顺。”
“好吧,”查理说,“那我能做些什么?”
“案发当晚,你在罗尼家,对不对?”
“是的,待了一段时间。”
“你后来走了,去参加别的聚会,是吗?”
“没错。”
“把尼尔和罗尼留在屋子里?”
“没有,那时候尼尔已经走了。”
“当然,你并不知道,尼尔是罗尼的弟弟。”
查理脸上的惊讶看上去很真实,但是雷布思意识到查理很会演戏,也就不把他的惊讶当真,不会再当真了。
“不,我并不知道。该死,他弟弟!那罗尼为什么不介绍我们认识?”
“尼尔和我吃的是同一碗饭。”雷布思解释道。查理笑着摇摇头。范德海德若有所思地坐在椅子里,就像法庭上一丝不苟的陪审员。
“现在,”雷布思接着说,“尼尔说他早就离开了,因为罗尼不怎么说话。”
“我能猜到为什么。”
“为什么?”
“很简单,他已经拿到了毒品,不是吗?他好几个世纪没见到那玩意了,一下子到手了。”查理突然记起他年长的叔叔还在听,突然打住,向老人望去。范德海德看上去还是那么机敏,似乎意识到了,朝查理权威性地摆摆手,好像在说,我都活了这大半辈子了,什么没见过,不会感到震惊的。
“我想你说的没错。”雷布思对查理说,“百分之百地正确。所以,在空荡荡的房子里,罗尼注射了毒品。结果那东西要了他的命。当特蕾西进来后,看到他在房间里——”
“那是她的一面之词。”查理打断他。雷布思点点头,表示认可查理对特蕾西的怀疑。
“我们姑且假定这是事实。特蕾西发现查理死了,至少她看上去是死了,所以她慌了,跑了。目前为止,是这样。后面就变得云里雾里、模糊不清了,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助,查理。接下来,有人把罗尼的尸体运到楼下,我不明白为什么。是纯粹好玩,还是像范德海德先生简洁总结的那样,是为了把水搅浑。不管怎么说,事情到了这个阶段,出现了第二包白粉。特蕾西只看到了一包——”
雷布思看到查理又要打断自己,补充说,“至少她是这么说的。所以,罗尼本来有一包白粉,他用完了。他死了之后,尸体跑到了楼下,神奇的是,另一包白粉出现了。这包新的白粉里面没有毒药,不像罗尼用的那包一样。更加复杂的是,罗尼的相机失踪了,结果出现在你租的房子里,出现在你的房间里,出现在你的黑色塑料袋里。”
查理不再看着雷布思。他低头看着地板,看着他的茶杯,看着茶壶。他开始说话,眼睛还是没有看雷布思。
“是的,是我拿的。”
“你拿走了相机?”
“不是说了吗,是我拿的。”
“好。”雷布思的声音保持平静。查理闷闷引燃的羞耻感随时都会擦出火花,恼羞成怒。“你什么时候拿走的?”
“我又没有特意停下来看表。”
“查尔斯!”范德海德的声音很大,这仨字要是能从他的嘴里吐出来,好像能咬人。查理注意到了。他坐直了身子,像个受惊的孩子,很害怕眼前的这个庞然大物,害怕眼前这位巫师——自己的叔叔。
雷布思清清嗓子——格雷伯爵茶的味道黏在他的舌头上,问道:“你回去的时候,屋子里还有别人吗?”
“没有。当然,有,如果算上罗尼的话。”
“他是在楼上还是楼下?”
“他在楼梯顶层,你非要知道的话。他就躺在那儿,就好像他想要下楼似的。我以为他是睡过去了。但是,他看上去很不对劲。我是说,人睡着的时候,总会有点动作。但是罗尼却很……僵硬,他的皮肤又潮又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