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之屋(第9/10页)
有人喘起气来。齐格勒队长喃喃着:“老天……”
“怎么可能?”埃勒里轻柔地问。“那几发子弹是如此准确。它们不可能是意外——至少不会那么巧四发都是。我最早是假设在死者的外套上一定会有火药燃烧的痕迹,表示凶手一定直接站在哈迪医生后面,抵着他,甚至是用手紧抓着他,把手枪顶在他的背脊上发射。但是验尸官说没有!这似乎是不可能的,在一间完全黑暗的房间里?十二英尺?凶手不可能纯靠听脚步声辨位来射中哈迪,弹着点太准确了,因此这个理论不可能成立。此外,作为目标的被害人是移动着的,不管他移动的速度多缓慢。我无法了解,唯一可能的答案是凶手有光线可以供他瞄准。可是这里并没有灯光。”
马修·赖斯用悦耳的声音说道:“非常聪明,先生。”
“这是基本常识而已,赖斯先生。这房间本身没有灯光……另外,多亏了杜瓦先生的真空吸取系统,使这里没有任何碎屑。那就意味着如果我们找到了任何东西,就一定是属于某个嫌犯的。可是警方仔细地搜过却什么也没找到。我本人也详详细细地查过这房间,寻找手电筒、用过的火柴棒、小蜡烛——任何能够提供光源让凶手借以射杀哈迪医生的东西。因为我分析过事实,我知道要找些什么东西,任何分析过情况的人也都会知道,当我找不到任何可供应光源的物品时,我真是大吃了一惊。
“我检查过六个嫌犯的口袋,还是没有光源的线索。一根火柴棒都好,虽然我明白知道不可能靠火柴,因为这是预先设下的陷阱,凶手显然引诱了被害人进入黑暗之屋。他已经计划好在这里杀人。毫无疑问地,他以前曾经来过这里,看到这里完全没有照明设备,因此他事先就妥善准备了照明的方法。他不大可能会仰赖火柴,当然他会比较偏向使用手电筒。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甚至是不大可能的烧过的火柴都没有。如果不在他身上,是不是他丢掉了?但丢哪儿呢?没有找到,房间里或走廊里都没有。”
埃勒里停下来抽口烟。“所以我得出了一个结论,”他吞云吐雾慢慢地说着,“光线必定是由被害者身上发出的。”
“不可能!”杜瓦先生张口结舌,“没有人会笨到——”
“当然是不自觉的,他可能在不自觉的情况下提供了光。我检查过死去的哈迪医生,他穿深色的衣服,没戴手表也不会有夜光的指针,身上也没有吸烟的器具,显然是个不抽烟的人,那么也没有火柴或打火机,没有手电筒,没有会发光的足以解释凶手怎么能看到他且瞄准他的东西。那就是说,”他喃喃说道,“只剩下最后一个可能性了。”
“什么——”
“请你们大家把灯笼和手电筒弄灭好吗?”
有一瞬间没有人对此做出任何反应,然后灯光陆续熄灭,房间终于又回复到埃勒里刚进来时那样的黑不可测。“留在原位,拜托,”埃勒里简短地说,“每个人都不要动。”
最初没有任何声音,除了静止不动的人的急促呼吸声。埃勒里的香烟也熄灭了,接着有个轻微的沙沙声和尖锐的滴答声,在众人吃惊的眼前出现了一个方形的光点,不比一张多米诺骨牌大,模模糊糊还带有珍珠光泽,开始在房间里移动。它直线前进,像是要回家的鸽子,接着第二个光点从第一个光点中分离出来并与什么东西相碰了,然后,看哪!又出现了第三个光点。
“小小的一个示范,”埃勒里冷冷地说道,“大自然提供给她任性的子女的一个奇迹。磷,毫无疑问,以颜料形态出现的磷。如果,举例来说,凶手在被害人进入黑暗之屋前把它抹在被害人的外套上——或许是在人群推挤中——他就保证可为他的犯罪提供足够的光芒。在完全漆黑的地方他只要寻找磷光记号就行了。然后在黑暗中隔十二英尺发射四枪——对一个好枪手来说不算什么——弹孔消除了大部分的磷光颜料,剩余的也被涌出的鲜血冲掉了……凶手可以逍遥了……是啊,是啊,非常聪明。不,你休想!”
第三个光点突然急剧向前,消失了,又出现了,一直朝向绿箭头的房门前进……发出了轰隆声、哗啦声,都是激烈打斗的声音。灯光猛地打开,彼此交错。众人开始恍然大悟,埃勒里和一个人无声地扭缠在地上。在他们身旁丢着打开的颜料盒。
齐格勒队长跳过去,用他的警棍敲打那个人的头。他呻吟着向后倒下,失去知觉。是那个画家,亚当斯。
“但你怎么知道是亚当斯呢?”过了一会儿,等到秩序大致恢复后齐格勒问道。亚当斯躺在地上,上了手铐;其他人围在四周,有的脸上的表情是解脱的,有的是恐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