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丽·罗杰疑案[1](第14/19页)
“但是我们还有其他依据来怀疑那些物品是为了转移人们对暴行的真正地点的注意力而被放在灌木丛里的。首先,请你留心一下发现那些东西的日期,并将它与我从报纸上摘引的第五篇文章的日期进行比较。你会发现,在物品被找到后,几乎在最快的时间里,这个紧急的信息就被送到了该晚报社。尽管这些信息是各种各样的,而且明显来自多种渠道,但是它们都指向了同一点——即,它们将大家的注意力转移到认为这罪行是一伙人犯下的,而且案发地点在鲁尔门附近。当然了,由于这些信息的缘故,或者说是公众的注意方向被它们转移了的原因,我们现在的怀疑并不是关于这些物品是被两个男孩发现的一事;但是这怀疑或许、而且非常有可能是这些东西在此之前没被孩子们发现,因为那些物品过去是不放在灌木丛里的;它们只是后来才被放置在那里,时间就是在消息被传开的当天,或者是稍微提前一些,就是这些信息的罪恶创作者将它们放在那里的。
“这个树林很怪异——极端怪异。它异常繁茂。在它自然围成的场地中有三块奇怪的石头,形成了一把有靠背和凳脚的椅子。而且,这个树林是如此充满艺术性,还位于离德吕克夫人的住所咫尺之遥的比邻地区,夫人的孩子又常常仔细地观察周围的灌木,以寻找黄樟木的树皮。这难道会是草率的赌注吗?——这个赌注的赢率是一千对一——即这些男孩不用一天就能发现至少一件隐藏在成荫的殿堂中、端放在天然御座上的物品。那些犹豫于这样一个赌注的人,要么自己从没有做过孩子,要么忘记了孩童的天性。我要重申——要理解为什么这些物品在被放置于这个灌木丛中长于一两天的时间里都没被发现,是极其困难的;因此,不管《太阳报》是怎样武断和无知,我们的怀疑是很有道理的,即这些东西是相对很晚才被放在那里的。
“但是,除了我刚才提出的,还有其他的和更有力的理由来相信它们是这样被放置的。现在,请你费心对那些物品非常做作的摆放方式予以注意。在上面的石头上放的是一条白色的衬裙;在第二块石头上的是丝绸围巾;四周散乱分布着的是一把伞、一双手套、一块带有‘玛丽·罗杰’名字的手帕。这只是一个并不太精明的人自然会想到的尽量自然一些的摆法。但是这绝不是一种真正自然的放置方法。我倒宁愿看到所有东西都在地上,而且被人踩过。在这块有限的树荫中,那衬裙和围巾几乎不可能保持在石头上的位置,因为它们被那么多撕扯搏斗的人来回拖拉过。报纸说,‘地面是被踩踏过的,树丛被折断过,这都是搏斗过的迹象。’——但是那条衬裙和围巾被发现时却好像被放在衣架上一样。报纸还说,‘那外衣的几条碎片被灌木丛撕破,有六英寸长、三英寸宽。其中一块是外衣的底边,它被修补过;它们看上去就像被撕下来的布条’。在这里,《太阳报》由于疏忽,使用了一个极其令人怀疑的词组。正如它所描述的,那些碎片确实‘像被撕下来的布条’;但它们是被人有意撕下来的。布条从任何像这类面料中,由于一根荆棘的作用而被‘撕下来’是最不可能发生的事之一。从这些特定的面料质地来看,刺进去的荆棘或钉子会将它们呈直角地撕开——从刺入点撕出两条相互成直角的裂缝——但是不可能有布条被‘撕下来’。我从来不知道有这样的事,你也不会看到的。几乎在所有的情况下,若要将一片布从这样的面料上撕下来,就需要两个不同方向的不同力量。如果面料有两条边缘线——如果,比如说,它是一块手帕,外力要从它那里撕出一条布,那么,只有在这时,才可凭一股力量就可以做到。但是在目前的案子中,它是一件衣服,只有一条边。要从它里面撕出一块来,而里面又没有边缘线,那只能是依靠荆棘奇迹般的作用了,而且一根荆棘还无能为力。但即使靠近裙边,也必须得两根荆棘才行,其中一条朝两个不同的方向,另一条朝一个方向用力。而且,这还是在边缘没有被卷边的情况下。如果卷过边的话,那就完全不可能做到了。我们由此可以明白,让布条仅仅在‘荆棘’的作用下被‘撕下来’是有着无数的和巨大的障碍的;可是报纸还要让我们相信那里不止一条,而且很多条布都被撕下来了。甚至‘其中一块是外衣的底边’!而且另外一块是‘裙摆上的,不是底边。’——也就是说,它是从没有边缘的衣服里面被荆棘整个地撕下来的!可以说,恐怕这事别人不信也是情有可原的。但如果从全局看,也许它们导致的怀疑还不比另一个让人惊讶的情况强烈,即这些物品竟然就是被任何能谨慎到转移尸体的凶手遗留在这个树林里的。然而,如果你认为我有意要否定这片树林即是行凶现场的话,那你还没有真正领会我的意图。这里可能发生过一件邪恶的事情,或者更可能的是,德吕克夫人那里发生过一个意外事件。但事实上,这不是最重要的。我们并不是要努力发现现场,而是要找出作案凶手。我所引证的事情,虽然都很琐碎,但是它们首先表明了,《太阳报》所肯定的和执意坚持的观点是愚蠢的,第二点,同时也是最主要的是,它们让你通过最自然的方式,对关于这个凶杀案是否是由一伙人干的疑问进行了深入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