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壁炉里的灰烬(第36/53页)

梅科洛夫特说:“就算你向本地人打听科姆岛,恐怕也问不出什么来。这个地方拥有一段悠久而令人不快的历史。关于它的过去,坊间流传着一些说法。不过这座岛归私人所有,又不允许游客登岛,所以有些说法也是无稽之谈。”

施派德尔说:“我所掌握的信息值得我为此安排一次拜访。我知道南森·奥利弗出生在这里,每个季度上岛一次——他在2003年4月的一篇报刊文章上透露过这件事。后来,媒体报道了很多有关他在康沃尔的童年生活。”

梅科洛夫特说:“但是,战争爆发的时候,他还是个孩子啊。他能帮上你什么忙?”

“那是1940年,他四岁。或许会有些记忆。就算他记不得了,他的父亲可能给他讲过疏散期间岛上发生过什么事。知情人告诉我奥利弗是最后一批撤离的人之一。”

达格利什问:“为什么选在灯塔见面?显然,岛上几乎到处都是避人耳目的地方。为什么不约在你的别墅呢?”

此刻,达格利什从施派德尔博士的回答中察觉出一丝变化,微妙却显而易见。这个问题令他不快。

“我一直对灯塔很有兴趣,这是我的个人爱好。我想奥利弗先生或许能帮我介绍这一座灯塔。”他说。

达格利什不免琢磨起来,为什么不拜托梅科洛夫特或者杰戈呢?他随口说:“这么说,你知道这座灯塔的历史喽?这座灯塔由约翰·威尔克斯打造,效仿了这位建筑师早年间更为知名的一座灯塔而建,对了,埃迪斯通灯塔也是他的作品。”

“是的,我知道。”

施派德尔的声音忽然越来越虚弱,额头上的汗珠汇聚成细线,不住地滴落,通红的面庞像是要融化了一般。

达格利什说:“你帮了我们大忙,特别是在确定死亡时间方面。我们能不能再次跟你明确几个时间点?你第一次抵达灯塔时,是什么时间?”

“我说过了,我迟到了一会儿。我看了一眼手表,当时是八点零六分。”

“门闩住了?”

“大概是。我进不去,也没有人来应门。”

“后来你再次返回灯塔时,是什么时间?”

“二十分钟后。我大概花了那么长时间,不过我没有看过手表。”

“这么说,到了八点三十分左右,门开了?”

“半掩着,没错儿。”

“那么在这段时间里,无论是在灯塔附近还是在半路上,你有没有看见任何人?”

“我谁都没有看见。”说完,他将手搭在额头上,闭上了眼睛。

达格利什说:“谢谢你,我们就谈到这儿吧。”

梅科洛夫特说:“我觉得最好还是请斯特维利医生过来看看你。眼下,病房也许比海鸥别墅更适合你。”

似乎是为了反驳这番话,施派德尔站起身,踉踉跄跄地走了几步,达格利什赶忙冲过去扶住他,搀着他坐回椅子上。

施派德尔说:“我没事。不过是咳嗽,又有点儿发烧而已。我猜可能是肺部感染。现在,我更想回我的别墅去。如果能借用一下你们的车的话,或许可以劳驾达格利什总警司送我回去。”

这是个出人意料的请求,达格利什看得出来梅科洛夫特吃了一惊。他也没有想到,不过他还是应允道:“我很乐意。”他看着梅科洛夫特问,“车停在外面吗?”

“停在后门。你还走得动路吗,施派德尔博士?”

“完全没问题,谢谢关心。”

他看起来确实恢复了一些气力,于是,施派德尔同达格利什一起搭乘电梯下楼。在封闭的轿厢里,达格利什闻见他呼吸间透着的温暖而酸臭的气息。旧汽车停在后院,一路上两人都保持着沉默,他们先驶过一段起伏不平的道路,然后又颠簸着穿过一片灌木丛林地。达格利什心中盘桓着许多问题想问,但是直觉告诉他现在不是合适的时候。

回到海鸥别墅后,达格利什搀扶着施派德尔走进客厅,又扶着他瘫倒在一把椅子里。他询问道:“你真的确定你没事吗?”

“确定,谢谢。感谢你的帮助,总警司。我有两个问题想问你。第一个问题是,南森·奥利弗有没有留下字条?”

“我们没有发现类似的东西。第二个问题是什么?”

“你认为他是死于谋杀吗?”

“是的,”达格利什回答,“我是这么认为的。”

“谢谢你。我想知道的就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