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第4/5页)

“孩子,你得写下你的名字以便我们称呼你。快点。写下你的名字,或者走人。”

财务指着聘用表格上的一行,高尔文把笔尖对准那儿开始写:“但蒂尔”。他停住了笔。“亚利基亚”怎么写?是“亚利”还是“亚拉”?高尔文坐着苦想,直到笔尖上的墨水都干掉了还是没有想出来。财务被房子那一头的说话声打断了,响亮地清了清嗓子,抓起表格。

“嗨,别害羞,我们说到哪儿啦?”克拉克半眯着眼睛问,“但·蒂尔。好孩子。”克拉克失望地叹了一口气。他明白,这个小伙子的字写成这个样子,是做不成书记员了,好在公司在刚搬到新街角大楼的过渡期间需要大量人手。“行啦,伙计,请告诉我你的住址,今晚你就可以来这儿上班了,当伙计,每周上四个晚班。噢,恭喜你啦,蒂尔。你就要开始你在蒂克纳·菲尔兹出版公司的新生活了!”

“但·蒂尔。”这位新职员一遍又一遍地念他的新名字。

蒂尔推着一辆手推车把纸张从一个房间送到另一个房间供早晨来上班的书记员们使用,从二楼的作者接待室门口经过时他听到里面有人在谈论但丁,兴奋得发抖。他零星地听到了他们的讨论,这些讨论和格林牧师所讲的有关但丁的奇妙旅程的布道不一样。他在街角没有听到关于但丁的很多细节,大多数夜晚,朗费罗先生、菲尔兹先生和但丁俱乐部的其他成员根本就不开会。不过,在蒂克纳·菲尔兹出版公司还是有人由于某种缘故支持但丁的生存——谈论他们可以怎样来保护他。

蒂尔感到一阵眩晕,跑了出去,在城心绿地的林阴小道上呕吐起来:但丁需要保护!蒂尔偷听菲尔兹先生、朗费罗、洛威尔和霍姆斯医生的谈话,从中推断出哈佛大学委员会在攻击但丁。蒂尔听说哈佛在满城招聘新雇员,它的正式职员有很多阵亡了,或者在战争中受伤变成了残废。大学给了蒂尔一个白天上班的工作。工作一周后,蒂尔设法改变了当大院园丁的工作安排,转到大学讲堂当门房,因为蒂尔向其他工人打听到,学校委员会都是在这里作出最重要的决定的。

在士兵援助所,格林牧师先是对但丁泛泛而谈,后来开始详细地解释这位流亡者的旅程。地狱被分成了几个圈,圈越往下就越靠近撒旦这个集所有罪恶于一身的魔鬼惩罚所。在地狱的入口,格林引导蒂尔穿过骑墙者之地,看到了这一圈里最坏的罪人退却者。这位主教,本来对蒂尔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可是他拒绝接受一个位高权重的职位,坐了这个位置他本来可以为千百万人主持正义的,这叫蒂尔勃然大怒。蒂尔在大学讲堂偷听到大法官希利直截了当地拒绝了安排给他的相当重要的职位——一个请他来为但丁辩护的职位。

蒂尔购买一盒子可以致人死命的大苍蝇和蛆,还有一箱黄蜂,尾随希利法官从法院到了大橡树园,在一旁窥伺着法官跟家人道别。

次日凌晨,蒂尔从后门潜入这幢房子,用手枪把敲破了希利的脑壳。他扒下法官的衣服,把它们叠放整齐,因为这个懦夫不配穿这种衣服。然后把希利从后门拖了出来,在他的头部伤口里放了一些蛆和虫子。蒂尔还在附近的沙地上插了一面白旗,因为这是但丁在骑墙者那里发现的警告性标志。干完这些,他立即觉得自己与但丁在一起,随着他踏上了漫长且危险的拯救之路,穿行在死人之间。

有一个礼拜,格林因为生病没有来援助所讲道,蒂尔难过得要命。不过没多久格林又回来并就买卖圣职者布道。蒂尔早已对校务委员会和塔尔波特牧师之间达成的协议感到惊惶失措,这是他在大学讲堂听来的。一个牧师怎么可以收受钱财向公众诋毁但丁,为了一千块臭钱就出卖自己的权力?不过他一直束手无策,现在他知道了如何实施惩罚。

有几次值夜班的时候,蒂尔在一个破烂不堪的酒馆里见过一个叫威拉德·伯恩迪的保险箱窃贼。蒂尔毫不费力地在一家酒馆里找到了伯恩迪,伯恩迪喝得烂醉,这令他大伤脑筋。但·蒂尔付钱要他告诉自己如何从塔尔波特牧师的保险箱里偷出一千块钱。

蒂尔从掩藏逃亡奴隶的地道进入一神派第二教堂,观察到塔尔波特牧师每天下午都会兴奋地下到地下墓室。他计算着塔尔波特的步数——一,二,三——以便计算出走到楼梯需要多长时间。他估算了一下塔尔波特的身高,用粉笔在墙壁上做了一个记号,然后蒂尔经过精确测量挖了一个坑,打算头上脚下地把牧师埋在坑里,而且牧师的两只脚刚好可以露在外面,当然那笔脏钱还要埋在他身子底下。在一个周日下午,他抓住了塔尔波特,把提灯里的煤油倾倒在他的脚上……在惩罚塔尔波特牧师后,但·蒂尔深信但丁俱乐部必定会为他干的事感到得意。他想知道格林牧师提到过的那些每周一次的会议何时在朗费罗先生家里召开。星期天,毫无疑问,蒂尔心里想——安息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