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模仿犯(第9/18页)

冯阳惊讶地看着高德——他怎么能代表警方说出这样的论断呢?

段义沉默了很久。房间里挂钟走动的声音异常清切。

冯阳正要打圆场,却听段义开口道:“没错,十年前的事情是我一个永远的伤疤,那时候的妻子柳文娟去世,我受到了莫大的打击。柳文娟不仅仅是我的妻子,也是我生意上的引路人。在她的帮助下,我才得以在音响市场上打开缺口,赚取第一桶金;而有了这第一桶金,我才得以继续扩大生意的规模和品类,也才有了今日的地位和成就。当然,感谢归感谢,我们夫妻不和也是不争的事实。自从结婚后,她的强势和霸道屡屡让我受气,我唯有一直忍让、迁就,直至认识彩玲。彩玲是文娟为我雇用的秘书和助理,她的勤快和淳朴让我欣赏,她的善良和体贴让我喜欢,我把她当成妹妹和知心朋友,生活终于有了一些快乐的气息。可好景不长,文娟得知我和彩玲的亲密关系后,决定报复彩玲,无辜的彩玲经常受到她在工作上的刁难和打击。我第一次没有让步,和文娟吵了一架,之后我们谁也不理谁,慢慢发展为冷战,发展为形同路人……就在我们走到离婚的边缘时,突然有一天,她上吊自杀了……”

“嗯,自杀——这是警方当时的结论。”高德托着下巴,“你刚才的意思是,在文娟生前,你并未与彩玲有情人关系?”

“没有。文娟死后,彩玲很照顾我和婉婷,于是我娶了她。”

“你是出于感恩的心态?”

“或许是吧……我也不太清楚……”

“彩玲在与你结婚后晋升为老板娘了?那你现在的秘书又是谁?”

“其实彩玲并不想当老板娘,所以婚后她依然做我的秘书和助理,她说她习惯那个位置了……直到今年,我们的生意实在太大,她也不年轻了,我担心她太累,于是才找了一个顶替她的新秘书,让她专心于家庭。不过她还是很负责,闲不下来,经常到公司指导那个新秘书……”

“昨天中午你有个饭局,几点结束的?”高德突然话锋一转。

“大概三点结束,”段义马上回答,倒也不含糊,“之后开车在新修好的滨河大道转了几圈,兜兜风,再之后就是方旭约我谈他和婉婷的事。我大概四点左右到达治保街二十五号的‘茗雅居’。五点刚过,钟点工就给我电话……”

“滨河大道的监控摄像头这几天还没正式投入使用,段先生,你有一个小时的时间无法得到证实,除非你能想到什么证人。”

“应该没有证人……等等,难道你怀疑我?”

“现在每个人都有嫌疑,我只是例行公事问问而已。”

“希望我的回答能对你们破案有帮助。”

“会有帮助的,谢谢你,段先生。”高德放下托着下巴的手,“最后多嘴再问一个问题,当年负责柳文娟案子的警察你还记得叫什么名字吗?”

最后一个问题——冯阳忽然感觉自己在此过程中还没发问呢。

“王磊。”段义几乎没有回想就说出了这个名字。

1

王磊被段家保姆拉进门的时候,发现段义就在进屋后右手边第一个房间里昏昏大睡,那鼾声好像在告诉大家:六月的夏天显得很遥远。

王磊拼命晃动段义的身体,企图把他摇醒;而段义身上的白酒味道,便在摇晃之中散发出来,像一朵幽暗里盛开的百合。

“我家出什么事了吗?”这是段义醒后说的第一句话。

“还不知道,你先把你太太房间的备用钥匙给我。”王磊受不了这慢悠悠的劲儿,背上的衬衣不知是因为炎热抑或是紧张,湿了一大片。

段义明显没缓过神来,还有点口齿不清。“在……在我秘书何彩玲的弟弟……弟……何涛那里……”

“方案B,撞门。”王磊撇下段义,转身跟其他警员说。

在几个彪形大汉五分钟的努力下,门终于开了。

“这‘钟妙手’配的锁,实在太结实。”有人赞叹道。

但依然无法进入,因为有东西顶在门背后。王磊从门上方的格窗处,透过玻璃看到系在那里铁通上的一根绳子。

“别急着把门完全打开……瘦子,你从门缝里尽量挤进去。”

一个瘦得好像只剩骨架的警员从房门仅有的缝隙中塞进了房间。

“门背后是什么?”

“是段太太,柳文娟,应该死了。”

2

“当时没什么疑点?”冯阳问王磊。

王磊现在已接近退休年龄,被调到文职岗位。冯阳找到他的时候,他总是一副乐呵呵的样子,好像壮士暮年又要重回战场一样。

“总体上来说,没什么疑点。”王磊抿了一口参茶——这两天加班加点,参茶是高德泡给冯阳喝的,“尸检结果显示,应该是自杀,死者身上全无搏斗痕迹。房门从里外都可以上锁,说来好玩,这锁是当地一个叫‘钟妙手’的老锁匠制造的,那条街上好多人家都用了他做的锁。‘钟妙手’的锁有个特点——只给配两把钥匙,一把主钥匙,一把备用钥匙。万一丢了其中一把,必须由家里主要成员来找他,他才给补做一把——这样也是出于安全的考虑。根据‘钟妙手’自己的记录,段家从未在他这里配制过第三把钥匙。我们从死者的裤兜里找到了房间的主钥匙。当时,我们马上通知何涛办事所在地的警员,迅速将他控制住,并从他身上搜到了房间的备用钥匙。房内只有一扇窗户,从内侧紧锁。房门上方有一扇玻璃格窗,用的是以前那种简易的插销。虽然我们检查时发现插杆插入得并不是很牢靠,但想从门外打开格窗,应该是不可能的。格窗的内侧装了两根铁通,简单地用螺丝固定在门框上,柳文娟正是在一根铁通上自杀的。那根铁通因承力而变得有点松动,但另外一根铁通还是相当坚固。总之,我们判定柳文娟是自杀,是在封闭的房间里自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