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拜二 围城里的挣扎(第27/34页)
苔丝俯身把脸埋进枕头。她此时不应纠结于费莉希蒂,应该考虑利亚姆。(“那我怎么办?”父母离异时,十岁的苔丝反复问自己。“难道不给我一个交代吗?”苔丝一直以为自己才是家庭的核心,没想到这件大事上她居然没有投票权,完全无能为力。)
几周前苔丝还在某本书上读到“所有离婚行为都会给孩子造成负面影响。即使双方在友善的气氛中分开,仍会给孩子带来伤害”。
母亲说她们的状态比双胞胎还要糟糕。也许她说的是事实。
苔丝掀开被子爬下床。她需要出去走走,远离这幢房子以及纷扰的思绪,不再想威尔,费莉希蒂,利亚姆,威尔,费莉希蒂,利亚姆……
苔丝想开着母亲的车兜兜风。她低头看了眼身上的条纹睡衣和T恤。要不要换件衣服?其实苔丝没什么衣服可换,离家前她没带够衣服。没关系的,反正她不打算下车。苔丝穿上一双平底鞋,蹑手蹑脚地溜出房间,眼睛在黑暗中机警地搜索。整栋房子笼罩在一片安静中,苔丝打开客厅的台灯,给母亲留了张字条。
苔丝揣上钱包,从门后的挂钩上取走母亲的车钥匙,偷偷溜进夜幕。
苔丝驾着母亲的本田疾驰在太平洋公路上。悉尼北岸万籁俱寂,像一片荒野。苔丝看见一个手提行李箱的男人正匆匆前行,一定刚下火车正往家赶。
女人们一定不会在这么晚的时候独自走回家。苔丝想起威尔曾说过,他讨厌深夜时走在独行的女人身后。听到他的脚步声,那可怜的女人一定会以为身后跟着个变态杀手。
“我总想大声喊出:‘没事的,我不是什么变态杀手!’”威尔说。
“不过若有人在我身后喊出这话,我一定没命地向前跑。”苔丝回答。
无论悉尼北岸发生了什么坏事,新闻中都会将该地形容为“荫翳蔽日的悉尼北岸”,这词似乎能使一切显得恐怖阴森。
苔丝在红灯下停车,却瞥见油位表闪烁的红色警示灯。
“真该死。”苔丝叹道。
街角处有一家灯火通明的加油站,苔丝于是把车开到那里。她走下车,发现这地方几近荒废。唯一能见到的人只有前院一个坐在摩托车上的男人,他已加油完毕,正在调整头盔。
苔丝打开油箱,从狭槽中抽出喷嘴。
“你好。”那个男人说话了。
苔丝惊讶得一跳脚,转身寻找声源。骑摩托车的男人把车推了过来,停在苔丝对面摘下头盔。加油站闪烁的灯光使苔丝的视线变得模糊。她看不清那男人的长相,只能依稀见到脸部的轮廓。
苔丝的目光转向服务站内空荡荡的柜台。该死的接待员上哪儿去了?苔丝用胳膊护着胸口,想起警察们对被骚扰的女人的建议。你应该表现得强势好斗,大喊类似于“不!滚开!我不想惹麻烦!滚!滚”之类的话。曾有一段时间,每当威尔走进房间,苔丝和费莉希蒂都会打趣地喊出以上句子。
苔丝清了清嗓子,按照格斗课学过的样子握紧拳头。出门前若是穿了胸罩,苔丝这会儿一定能表现得更加强势好斗。
“苔丝,”那男人见状连忙开口,“是我,康纳。康纳·怀特比。”
Chapter_11
瑞秋从梦中醒来,醒后却再也记不清梦的内容。她只记得梦里慌张的感觉。这梦和水有关。梦里的珍妮还是个小姑娘。也许那孩子是雅各?
她坐起来看了一眼时钟。现在是深夜一点半。房间里还弥漫着浓浓的香草味。
醉酒后的瑞秋只觉得口渴难忍,这短短几个小时仿佛几年一样漫长。她下了床,这会儿再想睡着已不可能。瑞秋只能静静等待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爬进屋子。
瑞秋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这时候已经没什么值得看的节目了。
瑞秋走到橱柜处,那儿储存着她全部的录像带。她的旧录像机还能勉强工作,瑞秋能偶尔看看从前的电影收藏。“妈妈,这些电影如今都能用DVD看。”罗布不止一次担忧地对她说,好像用录像机是什么违法的事一样。瑞秋用手指划过一盒盒录像带,不过她此刻没心情观看格蕾丝·凯利、奥黛丽·赫本,甚至加里·格兰特出演的电影。
瑞秋犹豫不决地翻看着抽屉里的录像带,直到看见一盒盒标有标签的录像带:她的,艾德的,珍妮的以及罗布的。他们总会录下自己喜爱的节目。今时今日的孩子们一定会觉得录像带是古董,他们只需从网络上下载节目。苔丝把录像带放在一边,却不由得被录像带上写着的名字吸引。里面都是他们八十年代观看的节目:《苏利文一家》,《国家的实践》,《儿子与女儿》。珍妮似乎是最后一个用过这盘录像带的人,是她在盒面潦草地写下“儿子与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