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拜四 有口难开(第10/13页)

“发现了一些东西?”她重复道。塞西莉亚又喝了一大口茶,喝得越快就能越早离开。这茶实在很烫,一定是用开水冲泡的。塞西莉亚的母亲也爱用滚烫的水泡茶。

“我发现了一些东西,能证明是谁害死了珍妮。”瑞秋说,“这是个证据,一个新证据。我已经把它交给警察了……哦!哦,亲爱的,塞西莉亚,你还好吗?赶快!快用凉水冲冲你的手!”

Chapter_9

随着摩托车呼啸着掠过一个个街角,苔丝的手越来越紧地揽住康纳的腰。街边的路灯和铺面在苔丝眼前掠过,化作一抹抹模糊的色彩。风在她耳边咆哮。每当他们在红绿灯下再次“起飞”,苔丝总能感觉到与飞机起飞时相同的兴奋感。

“别担心,我是个安全而无趣的摩托车手。”康纳帮苔丝调整好头盔,“我绝不会超速,尤其当我载有贵重货物时。”他扬起脑袋,轻轻地用自己的头盔抵着苔丝。苔丝享受着这被人珍视和爱抚的滋味,同时又觉得自己像个傻瓜。很显然,她已经过了与人碰撞头盔及打情骂俏的年纪。她已经结婚了。

但事实可能并非如此。

苔丝试着回忆上周四的那个夜晚,回到墨尔本的家,回到她仍是威尔的妻子和费莉希蒂的表姐的时候。她记得自己那晚做了苹果松饼。利亚姆喜欢把它作为午前点心。那天她和威尔一同看电视,大腿上还摆着一台笔记本电脑。那晚的苔丝忙着整理累积的发票,威尔则忙着看止咳糖浆的广告。他们各自读了一会儿书就睡去了。等会儿。不,不,他们绝对有,绝对有行房。速战速决,恰到好处,正如苹果松饼一样。他们之间的性爱绝不会像在康纳家走廊里一样。可那是因为他们结婚了。婚姻即是一块温暖的苹果松饼。

他们行房时,威尔脑子里想的一定是费莉希蒂。这想法残忍得像一记耳光。苔丝记得那一夜的威尔温柔异常,让她感觉自己备受珍爱。但事实上威尔所珍爱的是费莉希蒂而不是她,他是在可怜她。也许他当时正想着这是否会是他们夫妻间的最后一次性爱。

受伤的感觉瞬间爬过苔丝整个身体。苔丝的双腿紧贴着康纳的躯体,她用尽全力地向前靠,像要把自己揉进康纳的身体。行驶到下一个红绿灯处时,康纳轻抚着苔丝的大腿,立马让她有了生理反应。苔丝意识到,威尔和费莉希蒂给她带来的每一分伤害都为此刻的快感增色了一分,不论是摩托车带来的驰骋感还是康纳的爱抚。上周四的苔丝过着不觉苦痛,蒙蔽愚昧的生活。而这个周四,苔丝仿佛回到了少女时代:痛楚缠身,极致美丽。

然而无论她承受了多少痛楚,苔丝都不愿回到墨尔本的家中,一边烘焙糕点一边看电视。她想要留在这里,随着摩托车一起飞驰,任凭心儿在胸膛中怦怦直跳,让她知道自己还活着。

现在已过了夜晚九点。塞西莉亚和鲍·约翰正在后院里,坐在泳池边的凉亭中。只有这个地方才能避开墙外的窥听的耳朵。女儿们总有本事听见她们本不该听到的话。在他们落座的地方,塞西莉亚能清楚地看见玻璃落地门,看见女儿们的小脸被电视内的反光照亮。假期的第一天女儿们可以自由选择睡觉的时间,能够一边吃爆米花一边看电影。这是他们家的传统。

塞西莉亚将目光从女儿们身上抽离,转而望向游泳池内闪亮的蓝色瓷砖——这游泳池是郊区生活带来的恩惠。然而游泳池内总会传来断断续续的怪声,像个呼吸困难的婴儿。这声音是泳池过滤器造成的,这会儿塞西莉亚听得清清楚楚。一周前塞西莉亚还希望丈夫能在出差前弄明白声音的来源。鲍·约翰一直没能腾出时间。然而塞西莉亚若是请来个修理工,他又会火冒三丈。那等于是在质疑他的能力。当然了,就算他真能抽出时间,也查不出个所以然,塞西莉亚还得去请修理工。这实在让人气恼。这为什么不能成为他愚蠢的赎罪之举?妻子说了什么就立马去做,这样她就用不着唠叨不休了。

塞西莉亚多希望此刻能和鲍·约翰来些寻常争论,比如这该死的滤水器。即使这小争吵可能会让她受伤也好过这样定格在永恒的恐惧中。她无时无刻不感到恐惧,它们藏在她的胃中,胸膛里,甚至口中也能泛着恐惧的滋味。这将对她的健康造成怎样的影响?

塞西莉亚清清嗓子。“我有些话要对你说。”她打算告诉丈夫瑞秋·克劳利今天提到的新证据。他会作何反应?会害怕吗?还是逃跑?从此变成亡命之徒?

瑞秋并没有具体讲到她的证据,因为她注意到塞西莉亚打翻了茶水。塞西莉亚也没问下去,因为当时实在慌得不行。此刻等她回过神来,才后悔自己为何没问下去。它们可是很有用的信息。看来塞西莉亚还没能适应她的新角色——一个杀人犯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