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第18/34页)

“你怎么会跟他共事?”

“他们给了我一个很好的职位。这是家族企业。公司是我外祖父创办的,但这不是诱因。没人愿意落下个‘靠关系’的名声。不过,它是伦敦最好的家庭法律事务所之一。我妈妈看到我在继续她父亲的事业,也很高兴。他提到过我爸爸吗?”

“没怎么提,只是暗示说亚力克爵士行了些贿赂才得到了卢拉。”

“真的吗?”布里斯托显得很吃惊,“我认为这不是真的。卢拉当时在福利院里。我敢肯定收养是按照正常程序进行的。”

稍稍沉默一会儿后,布里斯托有些羞怯地接着说:“你,啊,你看起来跟你爸爸不太像。”

这是他第一次公开表露出:在寻找私家侦探的过程中,他或许借助了维基百科。

“是不太像。”斯特莱克附和道,“我几乎是我特德舅舅的翻版。”

“从我收集到的情况来看,你跟你爸爸或许——呃——我的意思是说,你没随他的姓。”

对于一个家庭背景跟自己一样复杂混乱的男人,斯特莱克并不反感他的好奇心。

“我从来都没用过,”他说,“我是一场婚外情的副产品,乔尼为此赔上了一个老婆和几百万英镑的赡养费。我们并不亲。”

“我很佩服你,”布里斯托说,“你选择自己想走的路,而不是依赖他。”斯特莱克还没来得及回答,他又紧张地加上一句,“你会介意我告诉唐姿你父亲是谁吗?这——这能有助于让她配合你。她很喜欢名人。”

“只要能获得一个目击者的证词,干什么都行。”斯特莱克说,“你说卢拉不喜欢托尼,那她怎么还用他的姓?”

“噢,不,她选择‘兰德里’,因为那是我妈妈娘家的姓,跟托尼无关。我妈妈激动死了。不过,我觉得真正的原因是已经有个模特叫布里斯托了。卢拉喜欢与众不同。”

一路上,周围尽是骑自行车的、在板凳上野餐的、遛狗的和滑旱冰的人。他们穿行在这些人之中,斯特莱克努力掩饰自己越来越不平稳的步伐。

“你知道吗,我认为托尼这辈子没有真正爱过什么人。”他们闪到一边,给一个戴着头盔、摇摇晃晃地踏着滑板的小孩让路时,布里斯托突然说,“但是,我妈妈是个很慈爱的人。三个孩子她都非常爱。有时,我觉得托尼不喜欢这种状况。我无法理解。也许,他本性如此吧。

“查理死后,托尼和我爸爸妈妈的关系就破裂了。这事本来不该让我知道的,但我也听得个八九不离十。他对我妈说,查理的死全怪她,因为查理太欠管教。我爸爸把托尼赶出去。直到我爸爸去世以后,托尼才跟我妈妈和解。”

让斯特莱克欣慰的是,他们终于走到了展览会路。他跛得也不太厉害了。

“你觉得卢拉和基兰·科洛瓦斯·琼斯可能发生过什么吗?”过街时,他问道。

“不可能。那只是托尼会给出的最坏结论。只要跟卢拉有关,他想的都是最坏的情况。哦,我相信基兰或许表现得很热情,但卢拉只爱达菲尔德——当然,这一点更让人遗憾。”

他们已经走上肯辛顿路,左边是郁郁葱葱的公园。然后,他们走进白灰泥粉刷的大使住宅区和皇家学院所在地。

“你觉得,你妈妈出院那天,你舅舅前来看她时,为什么不走进书房跟你打声招呼?”

布里斯托似乎极不舒服。

“你们俩不合吗?”

“也……也不能这么说,”布里斯托答道,“工作上,我们正处于一个非常紧张的时期。我——或许我不应该说。得为客户保密。”

“是跟康韦·奥茨的财产有关吗?”

“你怎么知道的?”布里斯托厉声道,“是厄休拉告诉你的吗?”

“她提到了一些。”

“全能的上帝啊!真是太不谨慎了!太不谨慎了!”

“你舅舅似乎很不愿相信梅夫人会如此轻率。”

“我打赌,他的确会这么认为。”布里斯托轻蔑地笑了,“这是——好吧,我想,我是可以相信你的。对我们这种公司来说,这是件很敏感的事。因为我们的客户都是一掷千金的人,任何财政上的违法行为,都意味着万劫不复。康韦·奥茨在我们这里有个相当大的委托人账户。所有的钱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但他的继承人却是群贪婪的家伙,他们说那个账户没有得到妥善的处理。想想市场有多不稳定,再想想康韦最后的那些指示有多语无伦次,他们就该庆幸,好歹自己还得到了一些东西。托尼对整件事非常不满……总之,他就是那种到处推卸责任的人。有些事简直不堪入目。我已经承受了我那份批评。我常常这么做,为托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