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第3/5页)
我答应她,一旦发现关于弗林的重要信息,就联系她。她从一个笔记本中抽出一张皱皱巴巴的纸,摊平,放在我们杯子之间的桌面上,指给我看。
我拿起纸条,看到上面写着一个人名、一个电话号码。
“理查德接电话的那天晚上,就是和‘劳拉’争吵的那次,我等他睡着,查看了他的通话记录,记下了对应时间打进的那个电话号码。我是嫉妒使然,这点我确实惭愧,但我看到他那副样子,不能不担心。
“第二天我拨了那个号码,接电话的是一个女人。我告诉她我是理查德的伴侣,理查德有些重要的事要我当面转达她。她犹豫了片刻,然后同意了我的提议。我们在离这儿不远的地方见了面,在一家餐馆里一起吃了午饭。她说自己叫劳拉·韦思莱克。我向她道歉用这种方式接近她。我告诉她,那天晚上理查德和她通话之后,他的行为让我十分担忧。
“她让我别担心:理查德和她是普林斯顿的老相识了,他们在一些过去的事上有重要的分歧。她说他们做过几个月的室友,但仅仅是朋友。我没有鼓起勇气告诉她理查德和她通话之后说了什么,但是我说我已经从理查德那里知道了,他们曾经是恋人。她回答说,理查德可能是想象过头了,或者他的记忆欺骗了他。而且她又强调了一番,他们的关系纯粹是柏拉图式的。”
“她透露她在哪里工作了吗?”
“她在哥伦比亚大学教心理学。我们离开饭店,各走各路,这就是事情的全部了。倘若那之后理查德又与她联系过,我也并没有发现。这个电话号码可能仍然能打通。”
我感谢了她,答应她如果调查中发现任何理查德的新消息便通知她,然后我就告辞了。
***
我在翠贝卡[2] 的一家咖啡馆吃了午饭,用我的笔记本电脑蹭无线网。这一回,谷歌变得慷慨了很多。
劳拉·韦思莱克是哥伦比亚大学医学中心的一位教授,主持一个和康奈尔大学合作的项目。1988年她在普林斯顿大学拿了一个硕士学位,4年后在哥伦比亚大学拿到博士学位。二十世纪九十年代中期,她在苏黎世大学教书,之后回到了哥伦比亚大学。她的简历里面充满了专业训练和研究项目的技术细节,2006年还赢得了一项重大荣誉。也就是说,她在心理学领域成了一个大人物。
我试了试运气,离开咖啡馆后就给她的办公室打了一个电话。接电话的是一个叫布兰迪的助理,她说韦思莱克博士这会儿不在,但她记下了我的名字和电话。我让她转告韦思莱克博士,我有关于理查德·弗林先生的事情要找她。
***
那天晚上我是和萨姆在自己家里度过的,做爱,给她讲调查的进程。晚一点儿的时候,她进入了一种怀旧的情绪中:她想比平时得到我更多的关注,而且有耐心听我讲每一件事。她甚至难得一见地把自己的手机调成静音,放进床边地板上的手包里。
“可能理查德的整个故事就是一场猜谜游戏,”她说,“可能他选取的是一个真实事件,但围绕此事虚构了一系列情节,就像塔伦蒂诺在《无耻混蛋》[3] 中所做的那样,记得吗?”
“有可能,但是记者在乎的是事实。”我说,“目前来讲,我要假设他写的一切都是真的。”
“我们能不能现实一点?”她说,“‘真相’只是编辑和制作人选出来登在报纸上,或者在广播和电视上播出的那些事。如果我们不选,就没人关心在叙利亚人们互相残杀、一个议员养了小三,或者阿肯色州发生了一桩杀人案。他们完全不会知道这些事情发生过。人们从来对真实漠不关心,约翰,他们只在乎故事。也许弗林想写的就是一个故事,就这样。”
“嗯,只有一种方法能证实了,是吧?”
“没错。”她翻到我身上。
“知道吗,一个同事今天告诉我她刚发现自己怀孕了。她是那么幸福!我躲进厕所哭了10分钟,完全停不下来。我想象自己老无所依的样子,在那些20年前我根本不屑一顾的东西上浪费着生命,而那时我已经找不到对我来说,真正重要的东西。”
她把头放在我的胸膛上,我轻轻地抚弄她的头发,发觉她正在轻轻地啜泣。她态度的改变完全在我意料之外,我一时不知如何回应。
“也许你现在应该对我说,我并非无依无靠,因为你爱我,至少有一点儿爱我,”她说,“那些言情小说里都是这样写的。”
“当然。你不是无依无靠,而且我也有一点儿爱你,亲爱的。”
她从我胸前抬起头来,直视着我的眼睛。我下巴上能感觉到她呼出的热气。
“约翰·凯勒,你真是谎话连篇。在旧社会,人们会就近在一棵树上把你吊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