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回 忆初见隔座递梅子,诧离世静室辨异香(第7/8页)
夏谙恕的平静像是包在棉花里扎来的刀,钝钝地,阴阴地,割得人生疼。
“我叫人另赶做一份报纸,不要让他看到。
老爷子是什么人?什么事瞒得过他?他看了以后,把人都赶了出去,就成了这个样子……”
他恻恻地一笑,“桑卫兰,你们一个都跑不掉!我要用你们的人头,在我父亲坟前祭拜!你、刘则轩、刘则举、夏谙慈……”
“这关夏谙慈什么事?”桑卫兰问。
猛然间,夏谙恕像是被揭开了最难以承受的伤疤,他在那一瞬间,怒不可遏,痛不欲生,鲜血淋漓,也溃不成军。
他涨紫了脸,几乎跳起脚来,“怎么不关她的事?一切的一切都是她!最该死的就是她!”
桑卫兰没有说话,他触痛了夏谙恕的伤疤,让一向冷静的夏谙恕故此失态,多少能窥探他的内心,这也进一步证实了自己的猜测。
夏谙恕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极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她最令父亲生气,父亲生前最反感的就是她,实在是不孝至极!”
桑卫兰不想激怒他,主动避开这个话题,“夏局长,你也太不了解令尊了!”
夏谙恕冷冷地看着他,等着他下面的话。
桑卫兰冷笑,“以夏部长的个性,会自杀吗?”
夏谙恕左脸上的肌肉一阵抽搐,“可他就是死了!”
“你真的相信,令尊是自杀?”
夏谙恕的脸,近乎狰狞,“你在说什么?”
看到他的表情,桑卫兰反而笑了笑,“您不觉得,这屋子里很香吗?”
“嗯!是很香!”夏谙恕面无表情。
“您还记得稻香村之行吗?你收到的那封信上,是不是也有这种香味?”
夏谙恕闭上双目,似乎在细细品味弥漫在空气中的香,“是的,不过那个要更浓烈些。”
“那你当时就没觉得奇怪?”
“是有些奇怪,”夏谙恕点了点头,眼睛像是深不见底的湖水。
“你说过,这种香很少见……”
“没错,除了那封信与令尊的书房,我没在别处闻到这种香。”
夏谙恕冷笑,“你不会以为,这香是我们家的吧?”
“当然不会,”桑卫兰连连摇头,“不过我知道,除了柳寒江,还有人用这种香!”
“是谁?”夏谙恕追问。
“周拂尘,”桑卫兰一字一顿地说,“花间四君子之一。”
夏谙恕的瞳孔,骤然收缩了一下。
“嗯,”夏谙恕低垂眼帘,“你怎么知道,他用过呢?”
“不但用过,还是别人送的呢!”桑卫兰狡黠地笑。
“谁?”夏谙恕一抖,像是被人抽了一鞭子。
鱼儿开始咬钩了!
“我今天说过,”桑卫兰悠悠道来,“觞中拼却此生狂,肯为韩郎窃奇香。
夜琼桂魄失颜色,今宵一缕断人肠!”
“你有证据?”
桑卫兰镇定地盯着他的眼睛,“有,有能证明真凶的证据。”
“你有?”夏谙恕定定地看着他,猛然大笑,“你说的那种东西,我们家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你以为自己手里的东西,对我很重要吗?”
桑卫兰冷笑,“既然有,为什么不肯拿出来?”
夏谙恕的眼中凶光陡起,他没有回答,也不知该怎么回答。
他突然猛地向天花板开了一枪,一盏灯“啪”地摔下来,重重地摔在地上。
桑卫兰冷静地打量着他,不再说话。
“你那里都有什么?”半晌,夏谙恕冷冷地问。
“能证明一切,从始至终,严丝合缝。”桑卫兰冷静而自信地回答。
夏谙恕盯着他,半晌冷笑了起来,“你以为,凭你手里的那几件东西,就能换回你们几个的狗命?别做梦了!你以为待清园是白闯的?你以为我父亲就白死了?”
“你真以为夏部长是自杀?”桑卫兰同样冷笑着反问,“你这个做儿子的,也太不了解自己的父亲了?你真的以为‘待清园’有天罗地网,戒备森严,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你是什么意思?”夏谙恕半信半疑,“我父亲,是被人杀死的?”
桑卫兰冷笑,“我们能进来,别人就进不来?”
“不错,你们是进来了,”夏谙恕冷笑,“刘家两位爷的武功高强,还不是一伤一囚?更何况,我父亲的书房,可是我亲自防卫的,我不相信,会有人逃过我的耳目,杀死了我父亲,除非……他根本就不是人!”
“夏局长真的觉得,”桑卫兰冷笑一声,“那个白衣女人是鬼?”
夏谙恕面色阴沉,“白衣女人?你以为她是谁?”
“如果……这个女人令尊认识呢?”桑卫兰不答反问。
“会有这种事?”夏谙恕的眼神里,有一丝慌乱。
“夏局长就没问问,我们上次是怎么进来的?”桑卫兰是试探,亦是侧面打探刘则轩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