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回 月漏芭蕉梦魇闲院,珠执素手意定心经(第5/9页)
半晌,一个瘦瘦的老头拖着一串长长的钥匙,慢吞吞地走了出来。
“你这个年轻人怎么回事?时间到了还不走?在这里大喊大叫地,吓了我一跳!”
“大爷,”郑涵满头大汗地说,“快开门吧,我有急事!”
“急事?”老爷把眼一瞪,“有急事你不早走?”
“快,大爷!”郑涵急得跺脚,“要出人命了!”
老头一愣,虽然似信不信,还是三下两下打开了铁门,放郑涵出去,“下次看着点时间!”
郑涵满口答应,飞奔出来。
图书馆地处偏僻,此时路上一个人也没有。
荒草萋萋,月色寂寂,万物像是被镀上了一层薄薄的银箔。
郑涵唯恐有变,心急如焚。
可是找不到车,一时也找不到回去的路。
他觉得自己像《聊斋》中的书生,误入繁华世界,美女笙歌,猛回头却是荒草枯坟,古墓衰烟。
他孤身一人站在这荒凉的世界里,突觉背上悚然,回头望去。
一轮明亮又苍白的微残的月,无遮无拦地,无限近地迫近他。
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大,这么亮,这么近,这么阴森的月亮。
同样的一轮月,照在“待清园”波光粼粼的湖面上。
夏谙恕缄默着,烟一支接一支地吸。
半晌,他开口了,“你说的那个东西,能不能给我看一下?”
桑卫兰递上。
夏谙恕连忙接过。
这是一本薄薄的小册子,不,只有半册,后半部分明显是被扯去了,又重新用线装好。
册子保存得相当好,看不出岁月的痕迹,可看这册子的所有人,对其是相当爱惜的。
那册子的纸张很少见,在月光下,呈现淡淡的青色,隐隐有山水、荷竹、花鸟、霜雪等自然纹理,偏偏在似与不似之间。
册上隐隐有种淡淡的香气,不知是用什么材质制成的。
封面无字无款,翻开来,里面是娟秀的簪花小楷,遒媚圆润,妍丽工绝。
整页一气写成,却无一字涂抹,真正难得。
夏谙恕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
桑卫兰理解他的惊异,那个小册子他细读过多次,才气逼人。
“这个……”夏谙恕举起那本小册子,冷笑,“算是她带过去的嫁妆吧?”
桑卫兰知道他误会了,连忙否认。
“悯悯什么都不知道,她手上也没有这样的东西。”
夏谙恕冷笑,显然不信,“她从我们家走的时候,可是带了两大箱东西。
她母亲值钱的嫁妆不少,都在里面!”
“若是要紧的东西,令尊也不会让她带走,”桑卫兰淡淡地说,“她不知道这件事,我也不打算让她知道,这件东西,我们是从别的地方得的。”
“哪里?”夏谙恕追问,随即省悟,“稻香村!是不是?”
桑卫兰笑了笑,没有否认。
夏谙恕想起那天夜里,在稻香村的狭路相逢,桑卫兰用一个白玉佛首瞒过自己。
而当时李楚岑家火光冲天,自己急于去查明情况,就那么轻易地放过了他……他懊悔得几乎要把拳头攥碎,不过不要紧,让桑卫兰忙去吧!真正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到了曲终人散,他才知道,到底是在为谁做嫁衣裳?
当夜,夏谙恕在火中抢救出一些李楚岑的遗物,他从李楚岑的信件中,发现了王保国、邓俊芳与周海峰的行踪,本想把他们抓来,逼他们交出重要的信息,没想到他们刚刚招供,供词就被夏疆烧掉了。
而恰在此时,邓俊芳与周海峰也被人杀死了……他们正忙着抓凶手,桑卫兰与二刘兄弟此时又闯了进来,刚要擒住桑卫兰一行人,又被人引开火力……这一环连着一环,一步接着一步,一定有高人在背后操纵弈局吧?
这个“高人”,显然不是已入彀中的桑卫兰,那他又是谁呢?
不管他是谁,难道夏大爷是吃素的吗?夏谙恕冷笑。
桑卫兰似乎没有留意他的变化,他盯着窗外的明月。
“桑老板,高明啊?”夏谙恕皮笑肉不笑。
“怎么?夏局长?”
“你一个白玉佛像就瞒天过海了,”夏谙恕举起那本小册子,凑近他,“这么重要的东西,藏了这么久也不动声色……”
“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夏局长千万不要见怪!”
夏谙恕冷笑,“想必你一定以为,东方惨案是我们家做的了?”
“自然不会!”桑卫兰摇头。
“不会?”夏谙恕冷笑,“那你为何要把那些照片交给报社?”
“夏局长,”桑卫兰叹气,“桑某可是那样轻浮孟浪之人吗?”
夏谙恕打量了他半晌,沉吟地说,“我也觉得你做不出那样的事,那……”
“还记得郑涵吧?”桑卫兰苦笑,“是那小子坏的事!”
“郑涵?和若希儿跳舞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