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绝杀 20(第7/7页)

“哦,我可怜的先生。你就是这样走过来的?这么热的天,庆祝仪式还要两个小时才开始呢。你来早了,进来,进来吧。”

她连忙起身朝她在大厅后面那扇镶着玻璃的房门走去,准备倒一杯水。这个老兵一拐一拐地跟着她。

她拧开厨房龙头接水的时候,没有听见外面门厅里大门关上的声音。她几乎没有感觉到一只男人的左手从后面悄悄抓住了她的下巴。也完全没有想到,有人猛击了一下她头部右侧耳朵后面,乳突骨下方突起的关节。眼前正在流水的龙头和正在接水的玻璃杯的图像一下炸成碎片,红红黑黑的。她毫无生气的身体无声无息地瘫软在了地上。

豺狼解开大衣,伸手摸到腰际,解开了把右腿绑着吊在屁股下面的绳子。他把腿伸直,伸缩了一下被箍住的膝关节,疼得脸一阵抽搐。在让腿承重之前,他花了好几分钟,让血液慢慢流回小腿和踝关节。

五分钟后,贝特夫人被捆了起来,手脚都用洗涤槽下面的晾衣绳捆好,嘴上贴了一大块胶布。豺狼把她放进炊具储藏室,关上了门。

他在起居室里找了一下,在桌子的抽屉里找到了这栋公寓的钥匙。他重新扣好了大衣纽扣,拿起拐杖——这和十二天前,他一瘸一拐穿过布鲁塞尔机场和米兰机场时候用的拐杖是同一根,然后他向外看了看。大厅里空无一人。他离开起居室,锁上房门,大步迈上楼梯。

他上到六楼,选定了贝朗瑞小姐的公寓,敲了敲门。没有声音。他等了一会儿,又敲了敲门。这套公寓和隔壁夏里埃夫妇的公寓里都没有声音。豺狼拿出钥匙串,挑出标有贝朗瑞名字的那一把,进入房间,然后关上门,锁好。

他走向窗户,向外望去。马路对面房子的楼顶上,穿蓝制服的人开始进入各自的位置。豺狼来的时间刚刚好。他伸直手臂,打开窗户的锁,把两扇窗页轻轻地朝内拉,直到窗户靠在了卧室房间的墙上。然后他向后退了几步。一束方形的阳光穿过窗户,落在地毯上。房间的其他部分映衬着这束阳光,显得更暗了。

如果他站在那束方形的阳光以外,对面的监视者们什么都看不到。

他走到窗户旁边,躲在收起的窗帘的阴影里向外看。他发现他可以向下从侧面看到一百三十米外的车站前广场。他从窗户向后退了八英尺,把卧室的桌子搬了来,除去了上面的桌布和一罐塑料花,从扶手椅上拿了一对垫子来放上。垫子可以做射击的依托。

他脱掉大衣,卷起袖子。把拐杖拆成几节。着地的一头用金属圈箍着的黑橡胶塞也被旋了下来,露出了剩下三发子弹闪亮的击发底火。吃了另外两粒子弹里的火药而引起的恶心和出汗反应,这会儿慢慢消失了。

拐杖接下的一部分也被拧开,从里面滑出了消音器。他从第二部分里拿出了瞄准镜。从拐杖最粗的部分,就是在上部的两个支架,最后合并成为一个主支撑支架的部分,露出了枪后膛和步枪的枪筒。从结合部上面的Y形结构里,他拿出了两个钢棍,这两个装在一起就会变成步枪的架式枪托。最后是拐杖包着垫子支在腋下的部分,这部分里单独藏着步枪的扳机,用填充物包着,其他什么都没有放。除此以外,把腋部的支撑与枪托组装到一起,就成了一个带肩托的支架。

他小心翼翼地组装着这支他非常喜爱的步枪。他把枪筒稍微向前倾斜,靠在上面一个垫子的顶上。然后眯起眼睛从瞄准镜里看了一下。窗外,沐浴在阳光下的广场,以及下面五十英尺范围内的事物都跃入瞄准镜的中心。那个仍然在为即将到来的庆祝仪式标注站立位置的人的脑袋从瞄准镜的十字瞄线处掠过。豺狼用枪瞄了一下这个目标。瞄准镜里,这个脑袋显得又大又清楚,几乎和他在阿登山森林的林间空地上看到的那个蜜瓜一样大。

最后,他满意了,把三粒子弹在桌子边上排成一排,像士兵列队一样。他用拇指和食指拉开步枪的枪栓,往弹膛里装进第一粒子弹。一粒就够了,但他还是留了两个备用。他把枪栓又向前推,直到顶住了子弹的底火,然后轻轻拧了一下,固定住。最后,他把枪平放在垫子上,摸出香烟和火柴。

他大口大口地吸着他的第一支烟,向后靠去。他还要等待一小时四十五分钟。